昨天是老刘,今天又是老李,下班出单位后门撸串,他们喝汉斯九度,我喝牛栏山二锅头,牛栏山二锅头,正宗北京味。酒酣耳热之际,老李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男人嘛,是吧,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嘛,对不对。
老李知道我老婆偷人的事,也知道我知道我老婆偷人的事,还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老婆偷人的事,那怎么样呢,撸一串,喝一杯,男人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喝酒的时候我不无恶毒得想,我老婆偷没偷过老李呢?应该没有,这个人猥琐极了,我老婆也不是谁都偷的人。
生活在这祖辈经营的陕南小城,一方面说是稳定安逸,另一方面就是沉闷压抑了。老婆偷人嘛,单位里的哪位老婆没偷过人?老刘的老婆是没有,那是前几年难产死了,所以谁也没法找他喝酒然后“男人嘛,哈哈哈哈哈”。上个月建党节那天一大早一帮娘们儿在那叽叽喳喳,我连姐姐特供的紫阳富硒茶都忘了喝,说的就是看见老李的老婆拉着老王从快捷酒店里面出来的事,下班的时候没话说,得,便宜烧烤摊老板了,嘿,你说这叫什么事。
出了这种事怎么办呢,无非是大打一顿,假装没事继续上班,还能怎么样呢?别说要抚养孩子,赡养父母,分割财产,鸡飞狗跳,就是被指着鼻子问偷了谁也不好过呀,不闹大,也就几个中年男人碰一杯,男人嘛,哈哈哈哈哈,街上七姑八婆叽叽喳喳,这些七姑八婆又有几个没给老公戴过绿帽子呢?但是人活着就讲究一个体面,忍辱负重为了这张脸哪,对不对,大宝,天天见。
你别说,老婆偷了人,自己回家还不好意思。回家经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几根黄瓜,菜市场还是跟“主流舆论”隔绝的,毕竟一堆城郊的农民,关心我们这些小公务员的风流韵事又何必呢!回家是闹小钟开的门,我感觉自己就像几十年前的父亲,喝得满脸通红,哐哐哐哐得踩踏着房子里面压抑的安静,我知道闹小钟肯定觉得这个家糟糕极了,但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妈要去偷人呢?当然我也睡了单位里管出纳的小刘,可是我要是不睡别人的老婆,别人的老婆又去偷谁呢?这就是我们这个小城的存在即合理嘛。
我摸了摸闹小钟的头,油腻腻的,去!做作业去,老子烦着呢。家里是一盏灯也没有开,和我小时候的情景一模一样,我父亲回来,绊倒了门口的鞋子,推一把我的脑袋,去,做作业去。我哐当哐当走到卧室,小雅果然趴在床上,穿着软塌塌的棉质睡衣,阳台的门大开,秋天的风嗖嗖得吹进来,吹在脸上吹得油腻腻的酒气沿着黑色大衣满身跑,我把黄瓜放在梳妆台上,在昏暗的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巨大的,深红的脸,眼睛浑浊得像个不知道什么球,什么球呢,想不起来了,酒糟鼻子,扑哧扑哧得抽动,呼吸沉重,这不就是那个,我深恶痛绝的父亲吗。
我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垫一下子被坐成了一个斜坡,嘎吱嘎吱得响着,小雅骨碌碌滚过来,后背靠在我的腰上,她推了我一下,把自己又推平,继续趴下了,乳房被压得从侧面溢出来,像刚才在菜市场看见的白肉一样油腻腻得黏在我的腰上。我感到一阵困倦,开始吭哧吭哧得脱衣服,先是大衣,我不想坐起来,就脱得很艰难,费劲力气才把自己沉重的上半身从大衣里面脱出来,衣服垂下去,搭在小雅身上,很重的样子,她伸手从背后试图把它推开,终于不能奏效,我继续哼哧哼哧得呼吸,牛栏山二锅头的正宗北京味从酒糟鼻子一阵阵往外冲,我张着嘴呼呼喘气,费力够着梳妆台的纸巾,终于抬起屁股让大衣滑落到地上了,我就噗噗得擤鼻涕,把纸巾扔到地上。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想起来我要干什么,我要揍小雅一顿,去外面快捷酒店偷人,不是成心给我难堪吗?家里虽说有闹小钟,可他白天不是上学嘛,再不成去娘家也行呐,反正她那个怨气冲天的妈整天嘀嘀咕咕的算计我,啧啧,这顶绿帽子一发,值得她们娘俩喝一盅。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肯定是不能离婚的,离婚了要分割房子,只有一套房子,我要了房子就得补钱,可是去年母亲大病,今年买的小汽车,哪里有钱?再说我也不一定能分到房子,法院院长是小雅三叔,几个法官就住我家隔壁天天出门打招呼,难道我当庭咆哮,我老婆偷人房子归我吗?何况别人的老婆也偷了我啊……
为今之计,也只有斗而不破了,揍是必须揍的,男人嘛,但是话说回来,不就是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萝卜拔了坑还在,而且这几年也没什么性生活了,那么客气至于不至于,关键是面子问题!必须揍一顿。老张就天天揍他老婆。但是也不能揍得太狠,老张老婆被揍急了就扯着嗓子叫骂:张大根你王八蛋,老娘就嫌你王八蛋小怎么了!这就是不能揍得太狠。让老婆嚷嚷好几个月干不了一次,去单位还怎么做人?虽说也不过是“男人嘛哈哈哈哈哈”,但是这……
酒醒得差不多了,从汉江吹来的秋风真凉。我前去把阳台门关上,在那边就势脱掉了巨大的裤子。然后笨重得小步跑到床前,先坐在侧边,伸过一只手去拖哼哼唧唧嘟哝的小雅,她一开始不知道我干什么,拧着身子,我干脆双手扑过去,把她像一只虾一样捉起来,吃力得架在我的腿上,屁股朝上,脸和腿悬空,好像挂在我身上一套干瘪的衣服,我费力够到黄瓜,终于拿过来一根。
现在可是大家期待的打老婆时刻了。我一丝不苟得拿起黄瓜开揍,挥到半空觉得不趁手,犹豫了一下,就换了一根,还是不趁手,又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换回了第一次拿的那根。用力挥下去,啪,打在屁股上软塌塌得,和我设想的类似咬断黄瓜那种清脆的声音不同。我想了想,把小雅的睡裤连同内裤褪下去,细细摸了一遍秋天冰凉的屁股,研究哪里打起来清脆,然后梆梆梆地打起来,开始的时候我怕黄瓜被打断,又怕小雅突然窜起来恶毒得数落我的无能,渐渐那种清脆的声音刺激了我,我用尽全力挥动黄瓜,每一次击中屁股都如同棒球击球一样掷地有声,小雅开始嘤嘤嘤得叫起来,呜呜呜得叫起来,啊啊啊得叫起来。
终于她爬起来,骑在我的身上,一边嘶嘶得叫,一边哦哦得叫,她灵巧得转动腰肢“呯”得关上门,“小钟现在懂得可多了”,她对我娇媚得说,她脱掉上衣皱着眉头俯下来,我呼哧呼哧得喘着气,感觉着那粘连的絮状的肺,感觉她冰冷的乳头。我的头吃力得仰过去,看着窗外的月亮和灯火,想起我在对面那所高中度过的少年,我在那个房顶吻一个人,我回到厌恶的家里挥手告别一个人。
酒气从我那过于庞大的肚子涌上来,在脖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的呼吸艰难极了,酒糟鼻子火辣辣得疼。我狠狠得顶了一下身上的小雅,她长长得“嘶”了一声,然后我用力把涌上来的呕吐物咽下去。呕吐物在喉头被松弛的肌肉歇斯底里得推了回去,我大口大口得喘气,喘气的时候我想,男人嘛,男人嘛,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