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楼汐
相传,上古时代有件神器,名曰锋凝,得此器者可得天下,由异火族守护,那年初春,新国初建,前国叛党肆虐,连同各地不满新国的人士都打起了这上古神器的主意,异火族本与世无争,安静度日,却因此变故不得不逃往最南边的寂灭岭,并以代代相传的秘法请出能守护他们的异类,对,只能称其为异类,称为歙,此物种非人非仙非魔非妖亦非神,乃是由异火族最纯净的血脉,最深的执念幻化而出,诞生之时只可心怀一念,在完成此愿后则消逝于天地,在三百年前,曾祭出过一次,因异火族大变,曾由长老共同请出,因非凡种,无人可敌,可惜唯一缺陷则是不能动丝毫情念,只可冷心,否则则灵力尽失,与常人无异。
寂灭岭之所以有此名号乃是因为林内毒气漫溢,花草则是漆黑的毒物,沾染一下则立即毙命,实属五毒之地,而踏过林后却则是一处安静所在,异火族天生抗毒,并不惧林内毒气,举族迁徙至林后安顿,而歙则在林中守护着全族的安全,异火族迁移过后,仍有不死心的人企图跨越寂灭岭,可终将尸骨埋藏在了林中,侥幸穿越林子,也被守在林子最深处的歙除之, 因有歙的守护,异火族才得以安身立命,十年过后,叛党已被打压的寥寥无几,新国逐渐稳定。
浓稠的夜幕,周围一切都很安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她很孤寂,在这里长年累月的一个人,偶尔会有人来,可是她的使命就是杀了他们,靠在林中最大的那颗树下,她闭眼休息,这些年来,这林中的每一处地方,每一处角落,她都走过,有毒的毒物们见到她会忌于她身上恐怖的灵力而四散逃开,所以她所能做的则是沉默的守护着这里,继续着她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的使命,风渐渐吹过,她一头长长的墨发四散,忽然睁眼,树立在一旁的永安剑随之而动,追随不舍,闯入的十几人,很快接连倒地,姑蔺淡然的说道:“擅闯者,杀无赦。”永安剑忽然又动,朝东面飞去,与一人影纠缠不休,不到三招人影颓然倒地,剑光冷冷堪堪映出了人影的脸,是一少年,略带稚嫩,约摸只有十六七岁左右,少年已感败势,苍白着脸,闭上了双目,等待着死亡,姑蔺本准备像往常一样结果了这少年的命,背过身,随手挥出一剑,却没有鲜血的气味,而是清脆的一声“叮”她疑惑的回过头,少年也不解的睁开眼,却见一枚玉佩从少年怀中滑落,被永安剑弹开,上面的执念快速消失,变成了普通的一块玉佩。
少年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孔,看到这块玉佩后忽然脸色大变,几乎用半爬着的方式护住那块玉佩,姑蔺感到不解,竟然有人不怕死,却这么在乎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莫非那块玉佩有何蹊跷?姑蔺挥手挥开少年,隔空摄起玉佩腾空飞去,留下一句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放弃锋凝,回去吧。”这是姑蔺十几年来第一次放过来这里的侵入者,或许在她眼里,少年根本构不成威胁,留下的少年紧紧抿住唇。
姑蔺重新回到树上,伸出手看着手中普通无比的玉佩,毫无出奇之处,随即不在乎的随手挂在树梢上,第二日,姑蔺正靠在树上闭目休息,树叶微动,再次扬起姑蔺的黑发,姑蔺丝毫不动,由她身边忽然劲风四起,悬着身旁的落叶将来人击中,依旧是昨日的少年,眼神中充满倔强,姑蔺起身丝毫不看少年转身离去,之后数次,少年一直不愿放弃的来,姑蔺也渐渐习惯,少年也是奇怪,其他侵入者恨不得隐身进入寂灭岭不被姑蔺发现,而他是想法设法的去寻找姑蔺,姑蔺不解,可也并没有多说,就当是一个消遣罢了。
直至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少年没有再出现,姑蔺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子,漫长的岁月,本是习以为常,却因这么一小段不平静,而再也静不下来,姑蔺不再坐在树下动也不动,而是经常走动,走过他们每一次打斗的地方,虽然少年每每都有进步,可是终是敌不过姑蔺三招,也不多言,每次都是擦掉血迹,转身从容离去。
又是一夜,姑蔺在桃花下弹琴,黑色的花瓣飞舞着,配合着这片地方,从不会多出一丝多余的颜色。
少年终是又来,这次他并没有急着出招,而是站在桃花下静静听着,音调寂寥,沧桑缠绕其间,似是冰冷无情,却又万千迫切,一曲终了,少年才开口:“你见过桃花真正的颜色么?”姑蔺困惑:“难道这世间还有其他颜色?”少年问:“你想去见见么?外面的缤纷,而不是像这里寂寞无比。”
姑蔺看着他,信了,第一次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所说的外面世界究竟是怎样,花草除了黑色难道还有其他样子?
少年见她怔住,伸手拉过她的手,朝外走去,姑蔺也并无反抗,随着他前行,一路无话,少年握着她的手,温热而干燥,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越到外围,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淡,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芒,很快,光芒覆盖了姑蔺的身影,将她的影子拉长,与少年的影子重叠。
人潮拥挤的街头,许多小贩叫卖着各种东西,姑蔺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躲避,她本就生于一片荒芜中,从未离开过寂灭岭,可寂灭岭从不像这里这么吵闹,也并没有这么多的人,异火族的人会经常派人来看她,可却是许久才有一次,为的是不让她产生感情,失去功力,于是她就这么数十年如一日的过着。
少年不再如路上一般沉默,而是开始和她讲各种东西,却发现姑蔺依旧沉默,虽然在听,可很少会回答,少年正低头准备学习她的沉默,以为她并不喜欢多话,姑蔺却忽然开口:“带我去你家。”“什么?”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抬起头。
“你不是说外面的人都会有一个叫家的地方么?我想看看。”少年恍然大悟:“好,那我带你去。”穿过拥挤的街头,来到一个小巷,巷子里狭小却又不失秩序,很多人说说笑笑的和少年打招呼,少年也一一含笑回应,姑蔺侧头看着少年,她好像又开始不懂了,不懂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让她有温暖的感觉。
“到家了。”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姑蔺的迷茫,面前是一扇略微破旧的木门,随着少年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音,屋子不大,却也十分干净整洁,少年引她穿过前堂,后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一个年迈的老者正在颤颤巍巍的浇花,少年连忙走过去“齐伯,您怎么又不好好歇着,还要过来浇花。”说着接下齐伯手里的水瓢,将老人送回房里,出来时看到姑蔺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花草,小心翼翼的出手准备触碰,却又缩了回来,少年走到姑蔺面前,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放在一朵丁香花上,姑蔺缩了一下,好像并不习惯他人的触碰,但也没有挣脱开,寂灭岭的花草树木都是有剧毒的,稍微一碰就会分泌出一种恶心的毒液,虽然这种毒液对姑蔺来说并不会有任何伤害,但是也足以让她不想再碰,而现在,她的手正感受到底下这朵花传来的微弱气息,手背上还有少年温润的体温,她发现,她好像爱上这种感觉了。
正当姑蔺看着眼前这般景致发神时,一阵微风拂过,院子里的桃花随着微风阵阵飘落,好不美丽。
姑蔺忍不住用手接住,问道一旁的少年:“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少年看着姑蔺嘴角噙起的笑意一阵恍神:“是啊,好漂亮。”
“你看着我做什么?”感觉到少年的目光,姑蔺回头一双眼疑惑的看向少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年清咳了一声收回目光道:“这就是桃花。”“你们外面的人真的好奇怪,这么美的景致悄悄却说着人,你们人的容颜会衰老,怎会及得上这些花,虽然每年的花并不是同一朵,可同样是那么美。”少年抬头又看向姑蔺:“你可听说过人面桃花相映红?”姑蔺摇头,“再美的景致若无人陪伴,也是枉然。”姑蔺答到:“我才不信,这么美得景致,若一人独在,有这满树繁花作陪,又怎会感到孤独。”
说罢没再给少年说话的机会,转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寂灭岭这么长时间无人看守是很危险的,我还有我的职责。”少年微微有些失落:“那好吧,我送你回去。”一路无话,好像又恢复了刚开始的那段宁静,行至林边,姑蔺才再度开口:“就到这里罢,你体质不比我百毒不侵,虽服了解药,可长时间与这里接触也是对身体无益,”少年眼神微微泛光:“你可是在关心我?”姑蔺疑惑的回头:“关心?那是什么?我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少年笑意泛起:“这就对了,这种感觉就叫做关心,你可记好。”姑蔺无言,转身朝林内走去,少年在身后大喊:“对了,我叫慕言!一定要记住!”
满目熟悉的景色,姑蔺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下意识捂了捂胸口,却又很快放下,今天的行为总让她觉得很怪异,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感觉,却并不会讨厌,此后,姑蔺常常被慕言拉出去走走,这段时间比她漫长的生命更有意义,桃花下,他牵着她的手,在纸上教她写字,一笔一划,那是一句诗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姑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慕言淡笑不语,只是将她拥进怀里,夜晚,慕言在河灯下写上这句话,与她一起放在河中,小小的光芒很快就与其他光混在一起,可姑蔺总是有错觉,那盏河灯在那么多的灯光里,显得那样耀眼,她不管再怎么汇集,也还是能够一眼认出,烟花下,她凝视慕言的脸,在烟火的映照下,他的眼眸好像装下了全世界。
又一次出行回来,回到常坐的那颗大树下,大长老铁青着脸背对她:“姑蔺姑娘,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得我们一族的存亡,上百条生命,全在你的身后,若你总是如此,是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么?”说罢转身离去,没有给姑蔺任何说话的机会,姑蔺垂眼低眸坐下,是啊,这是做什么,难道忘记了天生自己就是必须守护这片土地的使者么,怎么会这样……
又是一日,姑蔺躺在树下闭目养神,黑色的树叶落了她一身,仿佛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一抹鲜明的色彩出现,轻轻落在她发间,随即就是一个拥抱:“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姑蔺睁眼推开他:“谢谢,可我不想去。”语气淡漠一回当初,少年再度伸手,姑蔺却侧身避过,“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少年手足无措的看着姑蔺,姑蔺答到:“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而是我厌倦了,外面的世界虽然繁华,但久了依旧会腻,我喜欢的是平静,而你不同,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那我留下来陪你!既然你不喜欢我的世界,那我就在你的世界里陪着你!”“你不要一厢情愿了,好么,你只是自以为是的纠缠,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需要?”“那我和你一起守护这里!”“凭你?总是连我三招都接不了,又有何勇气说要守护这里?”慕言不断摇头:“不,我不信,不可能,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回到你的生活中去,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要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让我见到你,下次就是格杀勿论。”说罢便拂袖而去,留下慕言一个人站在原地失神的怔了许久,落寞离去。
黑色的树叶沙沙的作响,给林内的万籁俱寂带来一点生命,姑蔺以剑支地,嘴角已是鲜红的血迹,对面几人兴奋的说道:“还说什么这林内的守护者天下无敌,没想到我们几个无名小辈前来碰碰运气都已经将她打伤,外界传闻看来不可信啊。”“就是,难不成哥几个功夫见长,早就胜过那些个武林高手了?”“好了,少废话,我们几个赶紧把这娘们解决了,好进村去拿下神器!”几人一起举剑朝姑蔺攻去。姑蔺想抬手可却失去支撑的力气摔倒在地上,无力的闭上眼睛,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她睁眼,却发现慕言正立在身前,回眸坚定的望着她,而那几个人早已倒在地上,姑蔺心念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最后响在心里的话则是:总是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姑蔺醒来时,身边再度被熟悉的味道与温度包围,发现自己正靠在慕言的肩膀上,她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脱离出这个怀抱,头顶传来慕言的声音:“我说了可以和你一起守护这里,你看,我也能保护你。”姑蔺沉默,慕言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你并不是对我没有情,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抗拒我的怀抱,我能感觉到,我理解你有不可说的苦衷,只要你不要再推开我。”姑蔺依旧沉默,慕言紧了紧怀抱:“不过为何你竟会被几个无名小辈打伤成这样?你明明不可能败的。”姑蔺终于开口:“因为我动了情,歙是不能动情的,一动情,便法力全失,与常人无异,你说我不会败,可我真的的的确确败给了你。”慕言僵住,这是姑蔺第一次这么对他坦白感情,姑蔺接着说道:“我明知道不可以,这等于违背了我的使命,可我确实管不住这种感觉,我……真的好想你。”慕言惊喜的开始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这就是你的苦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违背你的使命,我也说过,我会和你一起守护这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姑蔺嘴角弯起,这样,也许真的不错。
由于姑蔺早前声名在外,来这里的也不过是一些不要命的狂徒,武功平平,都抱着万一成功便扬名立万的心态前来,姑蔺也渐渐功力全失,甚至举不起永安剑,而慕言的功力却随着姑蔺的指点越发高明,一时之间却也完全抵挡住了那些人,直至有一天,一批绝顶高手结伴而来,慕言寡不敌众,渐渐败退,退至林子的尽头,已是悬崖,姑蔺绝望的看了慕言一眼,说道:“和我一起死,你怕么?”慕言身上已是血迹斑斑,颤抖的拉起姑蔺的手:“记得以前我教你的那句诗句么,虽然不能和你偕老了,但生死与共还是可以做到的。”姑蔺苍白着脸笑了:“可我却舍不得,你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多走走我没有走过的地方……”“姑蔺!你要干什么?!”姑蔺手飞快的将掌心割开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将慕言推开,悬崖前竟打开了一扇大门,慕言转瞬便被吸了进去,姑蔺释怀的笑了,转身看向前方众人,却见他们无一动手,却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姑蔺冷笑:“你们要动手,就乘现在吧,反正你们这些小人不也都是这样。”当中有人忍不住开口:“说我们是小人?那刚刚你送进去的那位,又算是什么?我们虽然也想要那至宝可却也没有他这么卑鄙,可怜你却傻傻蒙在鼓里。”“你们胡言乱语些什么?不许你们这么说他!”“姑娘,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完全对这门如何开启一点不知情,所做的就是尽快杀了你们才对,为何还会留给你们说话的时间。”“明白什么!你们不就是还想骗走我这里开启这门的诀窍么,你们休想!”“姑娘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如此也罢,你就好好看清你的心上人是如何形象,我们本只是接到秘密信息才赶来这里,信里教我们如何才能取得神器,却只字未提是以这样的方式,真令人所不齿!”话毕,身后的大门再度开启,只是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味,姑蔺惊恐的回头,身后的几人走上前来:“我们带你去看看,什么才是事实。”两人抓起姑蔺的胳膊,扶着她一起飞入了门中,门后早已是血流成河,肃杀的气氛遍布了空气中,横尸遍野的尸体,随处可见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嘲笑着姑蔺的愚蠢,姑蔺挣开束缚,踉踉仓仓的往前走,是啊,她怎么就那么笨,若是武功低微的无名小辈怎可入得了这寂灭岭,他又怎可会正好出现,早该明白的,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只是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可以,真冷啊,比任何时候都要冷,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一般,眼前腾起大火,那是神器已经离开了镇守的地方,而她自以为终于保护到的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步履稳健,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一步一步踩在她的心上,就那么踏着一地鲜血,慢慢踩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像往常一样牵起她的手,重新回到了悬崖前,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她推了下去,姑蔺最后看到的的依旧是他淡笑的脸,那么温柔,却也那么残忍。
严冰境,万尺寒冰,冰凌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不知尽头,却由四面八方从虚空中延伸的锁链,中央是一个闭目的女子,寒冰封住了她的全身,女子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根根分明的睫毛长而卷翘,忽而,开始颤动,慢慢睁开,瞳孔是冰冷的冰蓝色,冰开始有了裂痕一丝一缕的延续了整块,滴答滴答的水声开始响起,终于破裂开来,女子迷茫的望了望四周,支撑着做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又沉睡了多久,周围的冰开始加速融化,越来越多的冰面开始破裂,从地下飞速长出各种植物,不过许久,便已是花草遍地,树木万苏,春意盎然,女子起身开始到处走动,很好奇这个新鲜的世界,乌黑的长发及地,一路拖过地上的花草,女子不知方向的走着,一处山石前,岩壁里开出的花吸引了她的注意,行至跟前,俯身嗅了嗅它的香气,却很快起身,一股寒意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多熟悉的香味,可为何会让她觉得惧怕无比?
不知走了多久,女子终于靠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了下来,覆盖了她一身,随着轻微的“啪”落下一个不大的物什,女子伸手拿过,入手温润,乳白色的光芒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记得以前我教你的那句诗句么,虽然不能和你偕老了,但生死与共还是可以做到的。”“姑娘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如此也罢,你就好好看清你的心上人是如何形象,我们本只是接到秘密信息才赶来这里,信里教我们如何才能取得神器,却只字未提是以这样的方式,真令人所不齿!”“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我留下来陪你!既然你不喜欢我的世界,那我就在你的世界里陪着你!”最后是无边的大火,烧净了一切。
“啊……”姑蔺仰天长啸,手上与脚腕的锁链瞬间破碎,美丽的景色也一瞬冻结,然后开始燃烧,姑蔺一头黑色的长发也全数变为了白色,再低头,眼睛已是鲜红的颜色:“若说的誓言尽是欺我骗我,我便亲手帮你实现了它,为了这天下,你可如此对我,我便毁了你的天下!”说罢便飞身上空,远处永安剑剑芒一闪飞速划来,漫天大火,燃烧不熄,印的天地间也是一片血红。
皇宫,血光冲天,尸体相叠。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座紫禁城,姑蔺一剑劈开乾坤殿的门,飞溅的木屑深深嵌进了四周的柱子。慕言端坐在王座之上,并未着龙袍,而是一如初见时的一袭青袍。姑蔺缓缓走近,永安剑已经完全被血液所浸透,一滴一滴的滴着血液,姑蔺就那么一步一步走来,一如当初的他,慢慢走近。慕言也不动身,就那么静静看着她走近。
他苍老了些,不如当年的青涩,岁月没有改变什么容貌,却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质,沉闷,且疲惫,脸上蔓延出了一丝笑意,瞬间,姑蔺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少年在她剑下之时。
慕言开口道:“这么多年了,终于由心的笑了一回”姑蔺顿住,抬起剑,轻轻划过,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初少年的脸,在烟花下映照的那么夺目,周围的颜色也都暗淡下去,皇宫一时死气沉沉。姑蔺提着剑,重新走出来,抬头看着天空,身影慢慢变淡,最终消失。
“你可是想表达你这些年的愧疚?”
“我从不屑表达什么愧疚,欠你的,是我这辈子的愧疚都无法弥补。”
“你明白就好。”
“……”
姑蔺忽然急促走上前,扶着慕言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已经做了太多违背自己的心的事了,看见你,我才明白,原来这些年的痛苦,只要再看你一眼,就完全消弭了,下一辈子,我不想再做什么皇子,背负着复国的使命,家族的……期望,只要……能在人群中,在湖畔旁,在桃花树……下,远远的……哪怕……说不……上一句话……我……也知足了……来世?你可愿让我偿还……你?”
怀中慕言已经闭上眼睛,姑蔺埋下头,附在少年耳边:“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心,但也教会了我什么是肝肠寸断的被背叛,你还问我下一世?我凭什么许给你?”
“下一世…下一世……你可知道歙根本没有来世?我根本三魂不存七魄不具,你让我怎么许你?”
“许不了你下一世,我还你这一世可好?你若想要这天下,我又怎么舍得毁去。可你不想要,我又能怎么办?我把这些还你,你可会怪我?有我当初心痛么?没关系,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也是唯一能许你的,我习惯了安静,让我融入你的天下,飘过每一片土地,让你得以两全可好?”
随着姑蔺渐渐变淡的身影,那些已经失去了生机的慢慢复苏,仰卧在龙椅上的慕言也渐渐苏醒。颤抖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便已跪倒在地,那一阵的天下浩劫,仿佛被一瞬间抹去了,百姓们依旧欢声笑语。
一家茶楼里:“诶?你说,当今王上突然退位让贤,反而走遍天下这是为何啊?”“说明咱们王上体恤百姓呗,想亲自体会人间疾苦吧。”“那这么说,王上还真是一味贤明的君主。”“是啊,是啊,听说还经常救助穷苦百姓呢。”“真是好君主啊。”
角落里,一位身着青衫的人影坐在那,听到这些言论,苦笑了一声,姑蔺,现在的我没有多大的理想与抱负,自私了起来。我只是怕那些穷苦的人身上,有你一丝气味。这么多年,我走过那么多湖畔,伫立过那么多的桃花树下,却始终没办法再看到你一眼,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么?没办法不爱我,也没办法不恨我,只是让我如此煎熬……闭目忍住泪水,结了账,站起身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