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线陪我歇息三个月后,也惺忪着睡眼撞开了潮热的夏。在喧嚣的早高峰时刻,在照例没有座位,只见人头攒动的空间中,我竟难得地感到久违的平静。将清晨的起点拨早,将咖啡的浓度提高,我像返厂后的初来人间的机械人,把心上的褶皱抚平,心甘情愿滑入城市的齿轮。
不能说幸福,倒可以说平静。我常觉得平静是比幸福更有力的能量。幸福有四季般的界限,或短或长,或温和或炙热,但只要它注定不久留,幸福的存永远就永远只是假命题。相较之下,平静让人更加自在,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抽离,也无需耗费心机地索取。我拉着吊环任身体晃荡在巨兽鼓囊囊的体内,低头远望那些说不上牌子的小轿车,看上去不是酷炫拉风就是风尘仆仆的摩托车一个个在高架下飞驰而过,看人类永远奋进,孜孜不倦地像抓着命运的方向盘,佯装掌控一切的可爱模样。
和幸福一样,平静也需要一个对立的词汇来彰显它的耀眼。而它无疑更甚,它有一个对立的宇宙,从所有混乱不堪中抽离出来的刹那,都可奉为迷人的平静。比如侧卧听雨声,等一辆久不来的公车,拉开窗帘被盎然绿意锁住眼球的那一刻,我所有的不安被爱人兜住的那一晚。我觉得我毋需那么用力地活着,我只需要不慌不忙地采集一些人间样本,然后收集心动开出的花蕊,待晚风吐出安静的芬芳,噤声的世界就会托举我睡进月亮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