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流行中性打扮,且这中性的范围越来越不着边际般,使人辨不清街上行走着的这一方面的拥趸们真实的性别,很有意思。这意思在于它给了你逛街时另外的趣味,猜一猜迎面走来的人是男是女。可有时候答案真的不是那么浅显易见。我喜欢用自己的小聪明来猜测中性打扮爱好者的性别,比方说看对方有没有喉结,这大概是个不至于失礼的观察吧。如果怀疑对方是个女人,也可以性骚扰地往人家胸口上瞄两眼,但如果不小心目光做了太多的停留,以至于引起互相的对视,那就太尴尬了,小心人家过来挠脸。
中性打扮里,女性往男性方向打扮的居多,而男人再女性化也不过是服装上多加些点缀,但也总不至于像17世纪的法国男人那样,一身的洛可可风格,内穿泡泡袖且缀着蕾丝花边的衬衫,还要在头上带一顶梦幻的金黄色假发,妩媚的矫揉造作。爱美的法国男人历史性的带来了男人的最女性化时期,这之后,欧洲社会的男士们开始流行穿燕尾服,然后是穿西装打领带。
关于领带的起源有几种说法,其中我更愿意相信领带是法国人发明的。法国人爱美,领带又实在是个不错的发明,虽然也并无实际用处,但穿了西装配上领带的男人确实会变得赏心悦目。这种赏心悦目就像你行走在马路上无意瞥见两旁的行道树,挺拔的姿态经过了园丁的修剪,然而那种错落有致和整齐划一刚好衬托城市的气质。所以西装领带的搭配容易把帅气的男人埋没,也容易让普通的男人出彩,它是中庸的。
直男审美大概无法接受女性太过硬朗中性的打扮,同样的,直女们眼中的男人也一定要man,即使不是行走的荷尔蒙,也要中规中矩像个男人样,穿西装打领带是最无过错的装扮。若看见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做坏事,你会骂他衣冠禽兽,意思是穿得像个人却不办人事,这正说明西装配领带是很说得过去的装扮。但在国人眼中西装领带还是太正式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唯有重大场合才会拿出来穿一次。在山东某地有个习俗,人的一生当中有种面仅吃三次,出生时吃一次,结婚时吃一次,去世时再吃一次,当然出生和去世时是无法自己吃的,由别人来代为完成。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习俗是因为我觉得在中国某些男人眼中,西装和领带郑重得如同这人生之面一样,毕业时穿一次,面试时穿一次,结婚时穿一次,然后就扔进了箱底,似乎永不再见。
到底领带这装配之物还是会给人束缚之感,所以男人愤怒或者紧张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扯拽系在胸前的领带。我以为这是个很有张力的动作,似乎自由的灵魂从此挣脱要寻广阔的天地似的。然而自由都是相对的,如果带领带是个必须的前提,你挣脱了一条领带,自然还有下一条领带在等着束缚你,而你能感受到的,仅仅是它们颜色花纹的不同,想要最大限度的享受自由,只有努力的多买样式不同的领带。一旦真的摘掉领带的负累,脱下西装,你可能会发现这种自由的代价太惨痛,你永远无法与扎领带的群体为伍了。作为普通人,我们所追求的不过是自我利益的最大化,而自由和束缚的界限在哪里,也如同中性打扮的男女,使人看不清了呢。
作为现代文明的产物,系上领带还真有天下众生皆同的感觉,所以,爱好集团主义的日本人以西装领带为符号标志社会人,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公司职员忙忙碌碌地赶地铁,形色匆匆,他们看起来就是行道树,仿佛一生都被提前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