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凤九想起那日在太晨宫的情形，心里十分难受，便一手幻化出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双手递到帝君的胸前，冷冷的说：“我很好，多谢帝君的照顾，凤九无以为报，这是青丘的夜明珠，请帝君收下。”。

“九儿，别这样，那日是我错了。你与我……”东华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如今的场面。

“你与我无缘，凤九再次谢过帝君，凤九想回趟青丘，就先告辞了。”凤九接过帝君的话。

帝君怅然若失的看着决绝远去的凤九，她没有再回头，以前总是自己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如今自己也尝到了心爱之人渐行渐远的凄苦感觉。他此时很想跟过去把她拥入怀中，可是他已经伤她太深了，那样她会不会更加反感自己出尔反尔。也罢，来日方长，她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就让她回青丘呆一段时间吧。

凤九先回到了十里桃林，远远的就看见了桃花树下下棋喝酒的白色和粉色身影，凤九有点羡慕，如果她和帝君也能如此相依相伴多好，可那终究是一场奢望和妄想。“折颜，四叔，凤九回来了，不会没有我的酒了吧。”

“小九，过来让四叔好好看看，脸色不错，看来帝君把你照顾的很好，本来我还觉得那东华帝君从来不曾照顾过人，不放心呢。”白真是真的心疼这个小侄女，捏了捏凤九的脸。

“怎么跑回来了？帝君呢？”折颜一下子问到了重点，这小丫头这么快回来，折颜总感觉二人出了什么问题，按照以前的凤九，恨不得天天粘着东华，怎么可能这么快出现在十里桃林。

凤九笑着说：“凤九已经大好了，帝君的太晨宫也有许多事要忙，难不成我还把他拐带到青丘来。我也喝一点酒，可以吧。”

折颜见凤九不说实话，也没办法，“也是，帝君本来身体就不好，照顾你也是费神费力，让他回去歇一歇吧。”

凤九低下了头，装作专注棋盘上的战况，其实听到折颜说帝君劳神劳力的照顾自己，凤九眼睛酸涩，她也看到了帝君脸色憔悴，可她还是狠下心来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凤九呆在青丘处理着手上的公文，不觉已经呆了十天。吃过晚饭，凤九呆呆的坐在房间，看着面前的四海八荒图，以及自己亲手画的东华帝君的肖像，凤九缓缓的抬手抚摸着画中的东华的脸，抚过嘴角，自言自语说：“东华，真的是时候该说结束了，凤九决定了，放下你，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凤九将这幅陪了自己千年有余的画卷了起来，收进了旁边的箱子里，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雕花的盒子，那是当年凤九在西海招亲时，东华帝君派司命送去佛铃箭头时的盒子。凤九坐在了地上，取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佛铃，紧紧的握在手中，是那样的不舍，仿佛有突如其来的冷气侵袭，凤九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臂，将自己环住，身子有些颤抖，痛苦的哭泣着，最后将佛铃放进了那个小盒子，这是他们缘开始的见证。

第二日早上，凤九抱着小盒子坐在了湖边，湖水清澈，景色宜人，凤九却面无表情的望向远方。远远站着的馨儿和流月不敢出声。这时文远上神一袭白衣翩翩而来，看到了凤九示意馨儿流月不要说话，悄悄的走到了凤九的身旁坐下，馨儿和流月悄然退下。

“小九，一大早的谁惹你了？”文远问到。

“表哥，你说如果说忘记一个人就能忘记，该多好。可我就是那么没出息，这都千年有余了，我还是做不到，可是我不能再让你们替我担心了，况且那个人他心里有喜欢的人，我再执着也没有意义了。”

“傻丫头，你说的是东华帝君吧，他神位尊崇，那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谈情说爱的，他动一动，这天地都为之变色，你喜欢的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情路坎坷，是一定的。不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文远善解人意的说道。

“表哥，我累了，累倒在他一次次的推拒我，伤害我。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表哥，如果是你，你愿意娶我这样一个女子吗？一个曾经不顾自己的尊严和身份上天入地的追过自己心仪的男子，然后心灰意冷的女子。是不是你也觉得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凤九认真的问文远。

“我希望你幸福，如果帝君能与成就良缘，我祝福你。可是如果那只是你一人的单相思，是无尽的痛苦，我希望你抽身出来，也许你会发现很多美好离你并不远，如果是我，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让我娶你的那一天，我并不介意你曾经不顾一切的爱过那个人，神仙的一生太过漫长，谁能保证没有一段少年时的痴恋，不值得一提的过往，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人会陪着生生世世。”文远真诚的说到。

“真的吗？我曾经那样的爱他，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就这样吧。我将这缘起的佛铃沉入这湖中，就让它见证我们的缘灭吧，他说过万事都会有个结果，也许这就是我与他最后的结果！”凤九打开盒子，又不舍的看了看那陪伴自己的佛铃，合上盖子，双手举起，远远的抛入湖中，一个术法将其封印在湖底。凤九无力的靠在文远身上，文远搂着凤九的肩膀，目光盯着泛着涟漪的湖面，“走吧，我们回去吧！”文远拉起凤九的手，送她回到府中。

东华帝君如今每天的必修课就是看他的小狐狸，还想着来日方长的东华帝君，怎么也没想到看到凤九如此决绝的一幕，将佛铃沉入湖底，要与他彻底了断，他始料未及，更不知如何应对，而她的身边更出现了文远上神这么一个人物，凤九对他很是依赖，两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估计白奕也很属意于他，而自己似乎离凤九越来越远，远到她对自己绝望，未来究竟会怎样，结果真是难以预料。他眼中的寒气愈发浓烈，让人在丈许外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这时司命和连宋走进了书房，帝君面色苍白，手里的铜镜应声而落。“帝君？你怎么了？”连宋知道帝君从昆仑墟回来就不开心。

“没事，手滑而已，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东华帝君脸色铁青，冷冷的问到。

“啊，这好像很难……”连宋回到。

“自然，问你也是白问，司命，有什么事吗？”帝君继续问司命。

“回帝君，小仙按照帝君的吩咐整理了一批书籍，是否今日送去青丘女君处。”司命小心翼翼的问到，生怕不小心说错话让帝君生气。

“送去，等会儿本君再给女君带一样东西，一起送去。”

一会儿，帝君去了偏殿，将一幅自己着紫衣坐于书房榻上，凤九小狐狸原身趴在他腿上睡觉，紫衣神尊正一脸柔情的给小狐狸顺毛的画拿来，提笔在上面写了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写完了交给司命，说：“去吧，亲自交到凤九手上。”

司命不敢怠慢，前日他已经按照帝君的吩咐整理好了一些书籍，并带着这幅画，急急忙忙的去青丘找凤九了。当凤九听到通报说司命来访时，正在书房处理最近的公文，差人请司命进来并吩咐人备茶和点心水果，满脸笑容的迎着司命站了起来。“小仙见过女君。”司命施礼。“你我可不必如此，如此反倒显得生分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吧！”凤九热络的跟司命说话。“小仙恭喜女君身体康复，这次来是奉了帝君之命，将答应女君的书籍送来，另外帝君特别吩咐赠予女君一幅帝君亲手画的画，要亲自交到女君手上，请女君过目！”司命赶紧幻出那幅画双手奉上。

凤九脸色微变，接过了司命手中的画，展开一看，轻轻一笑：“多谢司命，帝君好兴致，既然送来了，凤九就收下，不过你等一下，凤九也回帝君几个字，免的你难交差。”司命脸上冒着冷汗，而凤九的一笑更是寒气逼人，周身的凛冽之气让司命觉得阵阵寒意，再看凤九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冷的跟太晨宫的主人没什么区别，感叹自己命苦，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好伺候的，看样子在昆仑墟还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还好女君体谅他，怕他不好交差，但是不知道这位小祖宗要写什么，不会一会儿回去被帝君罚到下界去尝人生六苦吧，心里不住的祈祷。

凤九已经写好了字，递给司命，司命一看，就八个字：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字迹娟秀，字如其人。还好，这也没什么呀，帝君看到应该不会生气的。司命怕帝君等急了，顾不得喝茶吃点心，跟凤九闲聊，告辞回去禀报他家帝君去了。

司命回到九重天，看帝君正在和连宋下棋，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三殿下的面将字条交给帝君，正在踌躇之际。帝君冷冷的说：“她可是说了什么？”司命忙不迭的抽出字条交给帝君：“小仙已按照帝君的吩咐将画交给了女君，这是她回的话。”帝君接过纸条看到那八个字“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仿佛看到了凤九那天赠他夜明珠时冰冷的神情，手中的棋子已经碎成了粉末，脸色阴沉。司命瞪着眼睛，不明所以，自己一直写话本子，也算是个有文化的，这几个字究竟有什么玄机？他看着同样脸色不好的三殿下。三殿下似乎看出了司命的迷惑：“司命，这句话后面八个字才是凤九真正要送给帝君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凤九这次怕真是决意断情了。”司命听明白后吓得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看向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