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玉想把父母亲一同带到长沙,陈赫祖拒绝了,他说到了这把岁数,故土难离,不想再折腾。鸿玉跟陈彪鸿讲,要带走慧儿,陈彪鸿无奈同意。自从白氏去世后,慧儿倒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她聪明可爱的神态总能让人暂时忘记伤痛。她从不在他面前说到妈妈两字,甚至一副大人模样在他面前装出坚强的微笑,菊香私下跟他说过,慧儿会偷偷哭泣,会坐在白氏的房中半天不吭声,默默呆上一下午。慧儿的这种表现让陈彪鸿心里甚痛,他原先的冷漠和无情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卑劣和无耻。他必须忍下千千不舍,同意鸿玉带走慧儿,同时安排菊香一同随往。
临走那天,红玫瑰和洪生,冯敬文到码头去送行。天鹏和慧儿两小孩年龄相仿,一见面就混熟,倒也不哭不闹,高兴地互相追逐着。红玫瑰眼含泪水,她强忍内心的悲痛,不知这一别几时才能团聚。她拉着鸿玉的手,千吩咐万叮咛,洪生把她拉到一边,要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免得天鹏闹腾起来不愿走。冯敬文走到鸿玉面前,轻声而深情说道:“回到长沙后,孙校长会安排好两个孩子到一个安全地方。如果我能如期归来,我一定娶你。”
鸿玉一把抱住冯敬文,说道:“我在长沙等你,你不归,我不嫁!”说完一手拉着一个小孩,头也不回地向船舱走去。
送走鸿玉,红玫魂回到家中,洪生叫她上山躲些日子,她摇摇头。她说道,即使明知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但她不想在苛且中生存,宁可在枪林弹雨中和他并肩作战,也不愿在忐忑不安中祈祷他的安危。洪生不再勉强,他在后园的暗道中储藏了一些食物和水,以防万一,孙同志带来的游击队伍已潜伏在后山坡,一有情况会立即赶来支援投入战斗。梅兵带的一帮弟兄,除了山上留了一二十人作接应外,其他的人趁天黑分别住进冯敬文的药铺,陈家大院和杨家,一切安排妥当后,洪生这才松口气。
用过晚饭,洪生正欲去检查兵情布署情况,忽听陈家有下人来报,陈家大少爷有请,洪生少爷务必要去陈府一趟。洪生吩咐红玫瑰,叫她早些休息,自己快去快回。
洪生匆匆赶往陈家,陈彪鸿早早在大厅焦急等待,见到洪生,连忙迎上前去,说道:“大哥,大事不好!”
自从洪生派人上山救下他后,陈彪鸿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不再排斥洪生,反而随鸿玉一样,称洪生为大哥。
“出了什么事?”洪生心里一咯噔,以为父亲病情有什么变化。
“陈道鸿被日本人抓去了!”陈彪鸿说道:“回来的随从报告说,下午陈道鸿在茶楼喝茶,忽然身边出现两个人,陈道鸿一脸惶恐,啥也没说便和那两人一道起身离开,随从不知怎么回事,紧跟他们来到码头,陈道鸿借机做了个手势,随从明白过来,这两人是日本人!”
洪生一听,感到事情不妙,日本人带走陈道鸿,绝非是报复上次失利,而是另有企图。
“老爷可知此事?”洪生问道。
“不敢实情相报,连银环也不曾说,叫你来,是想请你好好分析,如何是好?”陈彪鸿虽然内心如热窝上的蚂蚁,但他表面上还在装作镇定,他不想洪生看到他的慌乱。
“陈家可有暗道?”洪生问道。
“有倒是有个,但也是死道,前几年父亲也曾派人暗里修过,但一直没打通出口,人躲在里面也呆不了两天,外面一旦被封死,躲在里面的人只有等死的份。”
“现在转移也来得及,你安排人下去,叫家中老少马上到大厅集合,我去和老爷讲。”洪生派人赶回杨府去报信,然后通知冯敬文去杨家。叫陈彪鸿带路,一同来到陈赫祖房中。
陈赫祖看到洪生到来,一脸诧异,随即又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感到稍许安慰,洪生并未置他不顾。当洪生简单把事情说给陈赫祖听,要他立即转移山上时,陈赫祖摇了摇头,非常平静说道:“我亦是将去之人,也熬不了几日光景,不怕小日本人。倒是家中老少一大帮子人,你好好权衡,能走的都走,一个也不要留!”
二姨太听罢,哭出声来:“老爷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两人死一块,没什么好怕的!”
洪生见父亲主意已决,也不再劝说,他吩咐陈彪鸿留下两个下人侍候,其他人赶紧去杨府,自有人会安排他们上山。然后叫守在杨府的弟兄们打好精神,随时准备战斗。他和陈彪鸿交待一番,便匆匆往孙同志潜伏的地方赶去,他要及早把信息传到山上去,做好迎接大仗准备。
孙同志听罢洪生讲述,立马写了一封信,派人连夜送往邻镇的一支队伍,叫他们随时作好接应准备,然后带着队伍呼啦啦赶到桃花镇,驻守在各个要口。老百姓见这阵势,内心惶惶,赶紧拴紧大门,一时间,山雨欲来之势弥漫整个桃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