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惘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看了一遍这留给他无数欢乐的居所,安喜娜站在门口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感受着他心中的不舍。终于,李曦惘拿起脚下的背包,牵起安喜娜的手,出了家门。
坐在出租车里李曦惘看着窗外潮湿春日清晨的外环高架,提醒自己,她爱他,他爱她,他们会成功,一切都会好起来。
虹桥火车站,李曦惘有些茫然有些紧张的看着排队进站的人群,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加入他们,还是等在这里。他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到接头人,或是分辨出哪些人是身着便装的国安。安喜娜拉了拉他的手,牵着他朝安检口走去。
站在安检台上,李曦惘仍旧在四处张望,直到安检人员低声对他说道:“别乱看也别说话,待会直接去咖啡店旁边的洗手间,进最后一个隔间,让你的女人进女厕的最后一个隔间。”
李曦惘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拽着安喜娜朝卫生间走去。“进女卫,最后一个隔间。”
卫生间人很多,排队等待着解决人生除吃饭以外的另一件大事,最后一个隔间挂着正在维修禁止使用的牌子,李曦惘试着推了推隔间的门,门竟然被推开了,隔间里站着一个只穿着秋衣秋裤的奇怪男人,李曦惘张嘴刚要说话便被一把拉了进去。如果单看身形那人与他有七分相似。他举起手里的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不要说话,将外套裤子鞋子脱掉,要快,要轻。’
狭小的隔间里装了两个人,要完成纸条上的工作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为了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那人只好站在抽水马桶上面,即便如此当李曦惘做完这些仍然是满头大汗。那人拿起他的衣物示意换他站在马桶上面,随即在他面前换上了他的衣服。那人转身从门板上一个挂着的布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打量着李曦惘的发型,弄完这一切他向李曦惘出示了第二张纸条。
‘我出去以后把门锁上,换上袋子里的衣服,衣服口袋里的纸条会告诉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明白了就对我点头。’
李曦惘点点头,那人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李曦惘赶紧锁上门锁,打开放在马桶水箱上的袋子,将里面的衣服换了上去,随手掏出口袋里的纸条。
“P10停车库E区86号,口袋里有钥匙,车上有证件,有线路图,跟着指示走,有人会在终点接应你,你有20个小时的时间,看完把纸条冲掉,祝你好运!”
片刻后一个修理工模样的人从隔间里走了出来,手里领着一个工具箱。李曦惘低头朝前走,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后面人追了上来拉住他问道。
“喂,叫你怎么不答应,问你呢,那隔间能用了么?憋死了要。”
李曦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对不起,刚没听到,能用了,能用了。”
“能用了干嘛不把牌子摘掉,妈的什么玩意。”说完便走过去一把摘下上面的牌子狠狠的扔在地上。
李曦惘捡起牌子,朝围观的人说了句对不起低着头走出了卫生间。
李曦惘朝停车位走去,远远的看到安喜娜已经等候在车旁,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快步朝前走。
20米,15米,10米。
一只手从身旁的柱子后面伸了出来,将他拉进旁边的一个黑暗的楼梯间,手上的工具箱被甩在一边,工具丁丁当当散落了一地。李曦惘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猛击了几下,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的双手甚至来不及护住自己的脑袋。他感到自己正在变得迟钝,耳边是啪啪啪的击打声,他甚至听到自己鼻子断掉的声音,血沿着鼻腔流进嘴巴里,咸咸的。等到那人松开他的领子,李曦惘已经整个人都蜷缩在地板上,耳朵里嗡嗡乱响,像是有一群蜜蜂正围着他的头打转,鼻子里的血滴在地板上,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李曦惘睁开眼睛,努力想看清周围的情况。那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李曦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掉了,他下意识的想对那人道谢。紧接着他便飞了起来,肚子吃了一记猛的,甚至让他的双脚都脱离了地面,他侧身重新倒在地上,胸口像是被压了块石板,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空气进入他的胸腔,他用手撑起身子,背部佝偻着,努力想要恢复呼吸,脖子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过猛根根暴起。那人抬起脚朝他的背部猛踩下去,李曦惘又紧紧的贴在了地板上。谢天谢地,他又可以呼吸了,剧烈的喘息伴随着咳嗽声,震的整个楼梯间嗡嗡作响。李曦惘费力的转过身,看着头顶的摄像头。
那人抬头朝摄像头看了看。“别指望了,我已经搞定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帮他擦着脸上的血。
“认识一下,我是你爷爷的…呃…怎么说呢!他算是我的领路人,你可以叫我历,很高兴见到你李曦惘。”
李曦惘看着他不说话,历撇撇嘴继续说道。
“当年第二殿阎王选人,在众多的候选人中你爷爷一眼就看中了我,你看我这跟你也算是…呃…也算是很有缘分,是吧?对了,忘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上次把你的腿摔断了,那次真是个意外。咱们长话短说,你在忙活什么我大概也知道,带我一起呗。”
李曦惘刚想摇头,开门声在身后响起,厉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安喜娜握着扳手的手,用力将她甩在地上,安喜娜的额角撞到了楼梯踏步,血水立刻便涌了出来。
李曦惘红了眼,发疯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进厉的怀里,将他抵在墙上,厉抬起手肘朝李曦惘的背部猛敲,李曦惘感到自己的脊椎要是再来这么几下应该就要断掉了。安喜娜挣扎着抓起地上的扳手朝厉的脑袋敲去,厉抬手挡了一下,李曦惘听到了骨折的咔嚓声,还有他痛苦而又愤怒的嘶吼,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李曦惘感到厉的身子软了下来,他猛地推开厉,转身夺过安喜娜手里的扳手朝着厉的脑袋一阵猛敲,直到安喜娜从身后抱住他,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看着厉血肉模糊的脑袋李曦惘一阵恶心,紧接着恐惧一把抓住了他的心脏,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拼命的止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一直重复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李曦惘回过神来,不行,不能再耽搁了,只有20个小时,必须马上走。他拉起安喜娜的手,却被安喜娜轻轻挣脱,李曦惘不解的看着安喜娜。
“不能把他留在这里,被发现后很容易追查到我们的行踪。”安喜娜边说边去整理地上的工具,李曦惘愣了一会,忍着恶心架起厉的尸体。
万幸周围人并不多,两人将尸体装入后备箱,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驶离了停车场。
廖长城看着低头站在一边的赵申和孙曲两人,沉声问道:“怎么会跟丢?”
赵申抬起头。“我们跟着他们上了一趟去南京的火车,到了南京,那两个人一直在市区里的旅游景点乱转,我觉的不对劲便冒险贴近了观察,结果发现…发现人被掉包了。”
“什么时候掉的包?”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廖长城叹了口气吩咐道:“抓紧时间提审那两个人,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有把这一路上的监控都提取出来,让技术组加紧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两人刚走张义便推门走了进来,同样低头站在一旁。廖长城将手里的报告劈头盖脸的拍在他的身上冲他喊道:“我让你去抓人不是让你去杀人,一把水枪就把你们吓成那样,这报告你想怎么写,你告诉我。”
他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指着张义,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垂下手臂,轻声说道:“你先办停职,对你的处罚将会按照规定处理,你做好思想准备有可能会以过失杀人罪起诉你。”
张义不说话只是低头喘着粗气。
“之前让你查的桃花源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联系了武陵市公安,这段时间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在森林里从事犯罪活动的可能,张家界除去已经开发的景区还有大面积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调查难度太大,警局已经派人进去摸查,不过,希望不大。”
廖长城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桃花源是在武陵市么?”
“桃花源不就是武陵源么?”
廖长城一阵烦躁挥手示意他出去,好好的局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抓到厉了。”
廖长城心里一阵狂喜。“在哪抓到的?”
“上海南站站前广场,被人发现时已经陷入昏迷,颅外伤,伤势很重,正在抢救当中。”
“谁干的?什么时候能提审。”
“不知道谁干的,周围没有目击证人,估计短时间内无法提审。”
“让人把南站的监控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还有发布通缉令,正式通缉李曦惘、安喜娜。”
希望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