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被说两次,即使时隔一年,我依旧可以记得很清楚。
我有些不懂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便开口喊了狐狸先生的名字,在我的记忆里,我和狐狸先生关系很铁之后就不再叫他名字,同样的,他也再没有喊过我的大名,却总是“碳碳”长“碳碳”短的叫我。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电话里只有他的呼吸声,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生气吧。
“没什么,你就是傻呀,还能有什么,说你你还不承认,生气了吗?”他又换上了那种一如既往贱贱的语气,但是我却隐隐地感觉到他欲言又止。
“没有生气,你少给我皮痒。别以为你到了澳大利亚我就抽不到你了,你给本姑娘等着吧!”
“好好好,我等着,我等着。”莫名宠溺的语气,让我觉得狐狸先生又在抽风,于是有跟他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手机快没电了,狐狸先生才问我说“碳碳,如果我不回国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回国还指望本姑娘想你,啊呸!肯定不想,到时候我带我老公度蜜月的时候,会路过你家门口的,记得要出来恭迎大驾呀!”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反正想也没想就飚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那天狐狸先生却好脾气地没有和我斗嘴,“嗯,你带他来,我开车去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要走的原因,对话的气氛突然显得有些伤感,而我居然有些哽咽。怕狐狸先生笑我,我就说等几天给他寄一些特产过去,我手机没电了,过几天再联系,说着便挂了电话。
狐狸先生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好巧不巧的时间,正好赶上我研究生课题的中期答辩。等我答辩完,狐狸先生早就上了飞机。当我从会场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居然还有一条来自狐狸先生的短信“碳碳,答辩加油,我走了,不要想我,因为想我我也不会回来的。”
也许是多年的老朋友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也许是答辩之后的突然轻松,看着那条短信和熟悉的口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就在会场门口大哭起来,惹得答辩的老师和同学分分侧目。
狐狸先生走了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个大大的快递包裹,里面有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和一套看起来十分昂贵却又简单大方的婚纱。上面还有狐狸先生依旧刚劲有力的字体:“碳碳,把自己养白点,对自己好点。这么好的婚纱,你不要浪费了,而且,一定要给小爷我长脸,一定要幸福。——(署名)一直希望你幸福的煤球大爷”再一次泪奔,短短三天之内让我这个从不爱哭却爱逞强的女汉子流泪两次,大概只有狐狸先生了吧。
在狐狸先生抵达澳大利亚之后,他发过一次消息过来报平安,之后我俩的联系越来越少,有时候半年才联系一次,可能是因为时差,又可能是狐狸先生在学会适应那里的生活。
研究生毕业以后,我顺利地进入一家五百强的外企,繁忙的工作让我也常常忘记狐狸先生。
工作两年后,我在广州出差的时候偶遇了当年班级的女神——唐姑娘。依旧人美的她,早在两年前已经结婚生子。我抽空请她喝茶,她却惊讶我依旧单身却没和狐狸先生凑成一对。
我笑了笑说:“我和他怎么可能,他都不把我当女人看,何况你都不知道,他当年暗恋你的。”
这时候却轮到唐姑娘惊讶了,“我想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要是他暗恋我,当年在本科的时候我特意跑到他们学校跟他表白,他就应该接受我,而不是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咦?是吗?”这下该轮到我惊讶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不应该呀!难道他还喜欢了别的我不知道的人?”
唐姑娘轻抿一口茶,叹气说道:“难道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你?他可真是骄傲,一如既往的骄傲!不过你也是傻,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你一直像个傻子,什么都不懂!”狐狸先生当年的话莫名其妙地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我却隐隐地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一直在错过什么。
“你别开玩笑了,他不可能喜欢我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挺没有底气的。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跟高中一样单纯。亏你还是在外企工作,也难怪,可能他就是看上你这点单纯,所以一直喜欢你那么久。”接着,唐姑娘把她认识的狐狸先生跟我说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认识真正的狐狸先生。
唐姑娘说,她大一的时候和狐狸先生表白被拒后,阴差阳错地和狐狸先生的室友成为了恋人,后来也渐渐和狐狸先生成为了好朋友。不过那个时候,骄傲的狐狸先生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喜欢我,因为我个大一都没有和他联系过。只不过有一次篮球赛后,大家一起喝酒,狐狸先生酒后吐真言,一直喊我的绰号,回到宿舍还抱着一个抱枕骂我没良心。(抱枕是我高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上面有他喜欢的火影忍者)唐姑娘和我们一个班的,虽然别人不知道“碳碳”是谁,但是她却一清二楚。
等狐狸先生醒酒之后,她和她男朋友就逼狐狸先生就范,然后他才说他从高二起就很喜欢我了。
“当时我还记得他一脸骄傲的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里唐姑娘笑了笑说,“他可真是不要脸,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看着爽朗依旧的唐姑娘,我只好在一旁干笑,内心却五味杂陈。
唐姑娘说,大二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请他们宿舍的所有人吃饭,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唐姑娘才发现,那天我联系了所有高中同学,当然也包括狐狸先生。
“他大四的时候去找你,我以为那个时候他是去表白的呢,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告诉你,而且现在都没有告诉你。”唐姑娘有些不可思议地认为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
是呀,大四的时候他明明问过我要不要和他试一试的,我怎么说来着,是了,我说“我不要。”我知道,他那么骄傲,说过一次的话,即使是玩笑,被拒绝了的话,他也不会再说第二遍了。还有那天看电影,如果当时要不是我坚持带着室友一起去,结果会不会是我们从电影院牵手而归呢?再往前一点,如果当时他母亲没有突发疾病,他是不是会和我一起去西藏,在布达拉宫的神殿里,他会不会拉着我的手许愿呢?但这一切,早已成了定局。
“你还记得你高二晒得特别黑吗?他怕别人笑你,硬是把他们家原本寒假过年要去香港的计划改成去海南,晒了半个月,终于黑成你口中的“煤球”了,他肯定也没跟你说过吧。我还是后来和他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套出来的话。”唐姑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却觉得两耳只有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天唐姑娘走后,我一个人在茶馆坐了很久很久,掏出手机开始找以前狐狸先生给我的评论和留言,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那次广州出差之后的第二个月,我主动申请了休假,要知道在老板的眼里,我就是个拼命三郎,这次主动要求休假,他着实惊讶。在我休假的第二天,我就订了去澳大利亚的机票,按照狐狸先生给我寄东西的地址,我决定去找他。就在我决定出发的前一晚,我居然收到了狐狸先生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他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他在邮件里给我写到:碳碳,这个女孩她很好,和你一样特别好,祝我幸福吧。我要订婚了,你也要幸福,虽然曾经我多么希望你的幸福,我可以给。
这是唯一一次,狐狸先生光明正大地告诉我,他曾经想要给我幸福,但是却是最后一次。
生活永远都不是童话,上帝不会在你追悔莫及的时候,再给你一次机会;也不会在你一次又一次浪费了别人的良苦用心之后,还让你继续称心如意。
我曾经从未知道狐狸先生为我默默地做了那么多,我却一直以我自卑的心理以为,狐狸先生特别好,也值得更好的女孩,所以他一定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一直在错过他的努力,也在错过我们之间的缘分。
在回复邮件的最后,我写到:谢谢你,煤球。这么多年来,一直谢谢你的守护,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也不可能变成现在的模样。谢谢你曾经默默地付出和想要给我幸福的美好愿望,现在的这个她,一定是最适合你的她。这一次,我是真的祝你幸福。你的婚礼,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有一句话,我没有在邮件里写,那就是:我想去参加你的婚礼,我想亲自感谢那位可以给你幸福的女孩,谢谢她替我完成我错过的那份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