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镇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终于考完了驾照,考完驾照的锡镇终于能够自己开那辆桑塔纳了。
想起这一年来打的的日子,锡镇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当得很窝囊,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所以锡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开车的机会。在这个我和三叔都打算冬眠的冬天里,锡镇显得是那么的生机勃勃,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开着他那辆桑塔纳,载着我和三叔出去兜风。
打开车里的暖气,稍微感到了些许温暖,不然,还真的成了兜风。可惜,除去日常的生活开销,我和三叔的财产只能支持我们在这个冬天里一人买一件棉袄,还必须是二手货。
所以,我和三叔最里面穿了一件夏天穿的背心,再披一件春天穿的衬衫,外加一件秋天穿的长袖,最外面才穿着棉袄,我们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穿上了,顽强的和冬天抗争,这也是唯一证明我们还在奋斗的证明了。
三叔哈了口气搓着手说:“这鬼天气,按这个温度来看,该是下雪了吧?”
锡镇说:“下雪不好,这样我就开不了车了。”
我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这应该有零度了吧。”
锡镇说:“不可能,零度的话早就结冰了。”
我说:“是啊,今早起来,我真看到了,店门口结了好大一块冰。”
锡镇不解说:“不对啊,高中时你没学过吗?应该下雪先,之后再结冰的,现在别说鹅毛大雪了,连个毛都没有,怎么会有零度呢。”
我说:“可是我大学时好像在书上看过说如果气温很低的话,可以跳过下雪这一步,直接就结冰。”
锡镇最多只看过高中水平的书,没看过大学的书,不好反驳大学的书上说的,只好说:“哦,那这样的话就是有零度了。”
就在我和锡镇讨论着气温是否达到零度的时候,三叔冷不防地说:“那冰是我今早从冰箱里弄出来的。”
我和锡镇顿时相顾无言,感觉有一群乌鸦从头顶上呱呱飞过。我说:“三叔,你存心想看我们笑话是不是!”
三叔赶紧驱散了乌鸦说:“没没,我是看你们争论的正起劲,不好意思打断。”看了看我和锡镇的反应,继续转移话题说:“我说,我们这是要去哪?”
锡镇反应过来说:“哦,你不说还差点忘了,走,带你们随便转转。”随后,锡镇掏出钥匙,发动了。车嘶哑了几声,在这个冬日早上显得那么悦耳,就像刚开完小,车子一阵哆嗦,缓缓开动了。
新手总是喜欢把车开得很快,不快不足以显示他们的技术高超,或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殊不知有时候开得越快,代表着离死亡越近。
按照锡镇这时速,我们正在无限逼近死亡线。为了寻求安慰,显示我们对锡镇的信心满满,三叔夸了一句:“完全看不出来你是新手的样子,技术这么好。”
锡镇一听这话,把时速由原来的120顿时加速到130。我和三叔心惊胆颤,差点抱成一团,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景物,我觉得我要穿越了。
车慢慢减速了,转过一个弯道,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山坡,修建得颇具美观,山坡上一片林立的墓碑,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下了车,我和三叔没有走向死亡,却来到了死亡的地方。锡镇说这里叫公墓山,正当我和三叔想要问为何来这种地方时,锡镇已经顺着石阶走上了小山坡。
我和三叔冷得瑟瑟发抖,锡镇却站在一块墓碑前沉默了一会,我们都在猜测里面是否埋着锡镇的薄命红颜。三叔说:“这肯定是一份刻骨铭心,惊天动地的爱情。”
我附和说:“如果沉默超过一分钟的话,里面肯定是埋葬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
结果到了第三十秒的时候,锡镇说:“你们别乱想了,这是我的前任老大黑龙。”说完后,锡镇又沉默了下来。
就在我和三叔以为锡镇要忏悔时,锡镇终于对着墓碑憋出了一句:“谢谢你的车!”
此时,一阵北风掠过,我们三个齐齐打了个冷颤。
向黑龙表达了谢意之后,急不可耐的回到了车内。关上车门,虽然还是感到冷,但好歹把北风隔绝在窗外的世界了。
车继续在公路上行驶着,应三叔和我想要观看窗外风景的要求,锡镇按正常的时速开着。窗外公路两旁显得很萧瑟与荒凉,眼前除了不时掠过的信号塔与延伸到视线尽头的电线杆,就只有零星散落在公路边上的汽车维修店、杂货店、破旧的抑或新建的低矮的民房之类的,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小饭馆。
我目光散漫,毫无目标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直到视野里出现一排光秃秃的树,我突然觉得我们能坐在车里作为一个旁观者,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在锡镇的积极带领下,我们绕了城市的每一个旮旯与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知道了很多隐身在光明里或黑暗中的场所。
比如专门收购地沟油,进行地沟油二次提纯的地沟油加工厂,专门研究怎么区分地沟油和腐烂动物肝脏油的研究机构,专门回收纸巾、毛巾以及卫生巾进行加工处理以便循环使用的加工厂,专门回收城市各种废品和垃圾用以制造成各种产品返卖回城市的废品回收站。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场所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空城记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