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言情小说作家,亦舒与琼瑶最大的区别在于,琼瑶笔下的男男女女们视爱情为信仰,将与相爱的人援手走进婚姻为生命的唯一目标。而在亦舒笔下,却鲜少将爱情放在至高无上地位的人,虽然她的每一个故事里都离不开爱情,却总是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物,使得爱情靠边站。
比爱情更重要的是什么呢?对于出生寒微的女子来说,生活比爱情更重要。“有情饮水饱”的说法,与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一样白痴。
《心扉的信》里的梁守丹,不仅家境困窘,而且从小就被母亲嫌弃。从小得不到家庭的温暖的梁守丹,只能自己给自己写信。中学时,梁守丹出落得花容月貌,经人介绍,认识了行为怪癖的富家子弟侯书苓,并在他的父亲的安排下与他结婚。婚后,她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同性恋。可为了生活,她仍然坚持着将这段名不符实的婚姻关系保持至侯书苓的父亲去世,侯书苓继续了全部财产,才与侯书苓和平分手。
梁守丹爱侯书苓吗?并没有,生活困窘的她,需要的并非爱情,将她从穷困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并非爱情,而是侯家的富有。对于梁守丹般的女子来说,当生活都成问题时,牺牲青春、自尊去换取生活必须的物质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无法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爱情,则比改变贫穷生活状态的愿望更加遥不可及。
而对于亦舒小说里出现最多的都市白领女性来说,爱情也并非必需品。她们性格独立,经济独立,身边从来不缺乏爱慕者,她们也渴望爱情,但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占据她们的生活甚至心灵。
《灯火阑珊处》里的江宁波,自小寄居于姨母家,性格谨慎乖巧,只顾学习和赚钱,对男子不屑一顾。从国外读完大学回到香港后,宁波进了姨父的服装厂,整天埋头于如何让服装厂管理上轨道、如何代理更多的知名品牌,对爱情避之惟恐不及。但哪个妙龄女子对爱情没有好感呢?她也希望,“我的男伴强壮、勇敢、不羁,带我到天之涯、海之角,用眼光足以使我慢慢融化,跌成一团,不知身在何处”,可这些她只能在梦里向往,梦醒之后,她要为离婚的母亲和自己挣买房子的钱,为自己储蓄到足够的生活费、养老费。后来,江宁波遇到了令她心动并懂得欣赏她的男子,并有了第一段婚姻。由于夫妻双方都将个人的自由以及工作放在更高的位置,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两年时间。与小学同学走进第二段婚姻时,宁波的银行储蓄已经达到8位数,并且辞去了工作,直到这个时候,宁波才放开怀抱,真正享受爱情与婚姻生活。
《剪刀给针做媒人》里有一段坤柔与外婆的对话:
“做媒有那么好吗?”
“有人做媒可以结婚呀。”
“结婚又有什么好?”
“小坤柔,婚后有人照顾爱惜你。”
可作为经济独立、个性坚强的现代女性,自己已经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早已无需其他人来照顾爱惜自己。她们对于工作、独立、个性自由的重视程度,更甚于爱情。她们也不是不渴望爱情,但更多的时候,爱情并非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有爱情自然好,没有爱情,也不见得就会坏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