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言、晓奕,你们也来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欧言的思绪。
只见迎面一个头发竖直、方脸宽面者走了过了,黑色方框眼镜显得酷而严谨,几缕在下巴上扭着各种姿态的小胡子又带着点艺术的不羁。
陆辉上学时便能干、爱张罗,快言快语,一直任学生会主席,是个风云人物。让人佩服的是他总像打了鸡血,几次连轴转的展览布展,大家都累得要虚脱,可他却丝毫看不出倦意,活脱脱像是个印刷机,可以24小时运转。从那时起他便得了个外号,“充电器”。
见到老同学,欧言、晓奕不约扬起了嘴角。在校门碰到,10年来是第一次,上次三人聚在这,还是12年前拍毕业照时了,现在想想这一切仿若昨天。
时间呀,在你想去追赶时,才发现早己被它甩在了后面;在你往前张望时,它却在那里看着你笑。
“陆教授,见到你可是不容易!30多岁就评上教授,你可是咱们学校的杰出校友啊!张晓奕和陆辉都在西京市,可几年也碰不上一次,几次聚会都不见陆辉踪影。大家知道他忙,副院长,评教授、出国访学、科研项目,两年中一涌而来,哪一个不是耗时耗力。
陆辉自小学起便在学霸的宝座上没有下来过,研究生报考西艺,更是赚足了导师们的眼球:名校出身,不但数理化拔尖,艺术底子也很好,本科时已拿了3项设计专利,一堆国际竞赛大奖的光环,放弃保研还有出国,这样的苗子,西京艺术学院10年也遇不上一个。
导师们一顿“厮杀”后,陆辉被院长收于门下,成了工业设计专业的一名研究生。
陆辉本科是在北京一所工科名校。高考时理科第一名的他,或许打小的艺术情节在作怪,总把自已孤立在理工生之外,一心寻摸着等上研究生了,要拥抱艺术。
毕业前,他曾一心出国,几个很牛的国外院校纷纷抛来橄榄枝,可正当他纠结哪所学校更好时,噩耗传来,刚40出头的母亲查出食道癌症,手术没成功,癌细胞持续扩散,医生说可能也就剩一年时间了。
这情景,原以为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可如今却实打实地落到了陆辉身上。
“什么名校,什么出国,都TMD的一边去吧。”从知道母亲病情开始,陆辉的心就像长了草,一刻也待不住了。回西京,回家!
西京艺术学院离陆辉家就2公里距离,可年轻人,谁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家门口的学校反而没了兴趣。但下面的一年,没有什么比母亲的病更重要的了。
毕业时,院长想让陆辉留校,把自己的“势力”再壮大点,可陆辉却并不感冒。
一是留在西艺,所有曾经的老师都成了同事,直接点说,啥时候能熬出头?二是西艺那会属于调味品,不受重视,而理工院校发展迅猛,扩地建校,一切未知都充满了吸引力。
就这样,3年艺术熏陶后,陆辉进了西京理工大学。
光环背后
晓奕刚才的话一落,只见陆辉的嘴角也向下落了下来。
“快别打趣我了,你们是不知道,我现在实际上是被彻底绑架了,事务工作、科研申请,各种报表、会议,看似评上教授、当上副院长发展不错,其实说白了,完全没了自由。”
“说实话,我还真是羡慕你们,有时间。现在什么最精贵?时间啊!要是让我用现在的一切来换回自由,我还真愿意。”
很多时候人就像河流里的一粒水滴,被后方力量推着向前,向左还是向右,都是主力的作用,完全不能自主。
老同学们之间,哪怕今天的身份再不同,重聚一起时,也还会像原来一样,回到那个大家都“一穷二白”的起跑线,言语间的小心翼翼,左右顾忌,顿时全无。
“晓奕,你们院长访学回来了吗?听说下个月的工业设计教指委会议,教指委委员要换届。”
“好像还没回吧,反正没见到他。陆大教授三句话不离工作,还说被绑架,明明乐在其中。”
“这不是习惯成自然嘛,中毒太深。”陆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欧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好意思见你,欠你的书稿还在努力。写书真需要一段集中时间,可我现在…”
“理解理解,领导总是很忙的”,欧言淡然一笑。
的确,这年头,写书的人难找,读书的人递减,互联网像个绞肉机,将以前的系统、严谨,都绞成了片段、荒诞。
读书是风轻云淡的沉浸其中,也是与作者的灵魂交流,可现在,精神、灵魂,仿佛已成了上世纪的词,今天,有多少人还愿意去享受这种深层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