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城市,每到冬天,最关心的就是家里的暖气了。
暖气的冷热决定着人们的心情。时不时总会在社区群里看到人们在发牢骚:交着一样的钱,别人家二十多度,咱家十四五度,看电视得裹着被子,进门不敢脱棉衣。牢骚多了,慢慢的变成埋怨,变成责骂,变成脏话满群。想想,也真是,家里的暖气温度不够,在寒冷的天气里心情怎么会好呢?发牢骚也是情非得已。自然地,就想到自己经历的寒冷了。
上初中时,家离学校远,只得住校。记得当时以村为单位,在学校里修建了宿舍。不知道我们住的宿舍是哪一年修建的,反正我上初中时已经有了这间坐北向南的宿舍。简单的土木结构的平房,中间一扇单开门,门的一侧开一窗户,距离靠门对面的墙大概两米的位置,用土块砌了一堵六十厘米高的矮墙,矮墙表面抹了一层水泥,里面垫了厚厚的一层麦草。同学们把这戏称为“驴槽”。门的左侧,有窗户的一边,同样的矮墙、麦草。带一条羊毛毡、一条褥子、一床被子、一个木头做的小箱子,那就是住宿生的所有家当了。羊毛毡挨个从东向西铺过来,铺上褥子,被子紧挨墙一字儿摆放,就成为我们每天晚上休息的床铺了。九十年代初,人们刚刚解决温饱,农村孩子家里条件大都差不多,稍微好一点的会拿条床单铺在上面,显出不同。好在当时家家户户都养羊,羊毛是不缺的,毡也是自己家里人雇毡匠洗的。
当时,对我们这些住宿生来说,冬天是最难过得。记得很清楚,宿舍已经显得有点破旧了,门上的门板裂开了缝,窗户也不够严实,冷风总是寻找机会从门、窗户的裂缝中肆虐的钻进来,展现着它的威风。室外寒风凛冽,室内冰冷如窖。一个冬天,宿舍里几乎是不生火的。没有煤,铁炉子放在在那儿就是摆设。还记得学校南边是库房,里面存储着煤。两扇大大的门,虽然挂着锁,但向里一推,会出现一个较大的缝隙,我们有时会偷偷地拿根树枝,从门中间的缝隙里往外扒拉一些煤块,在宿舍里生火。但这只是偶然的情况,库房里的煤越来越少了,扒拉煤的机会也就几乎没有了。
最怕冬天的夜晚。晚自习下课后,同学们都围在教室里的火炉旁边,不想到宿舍里,但又不得不去。到宿舍,同学们大都是不敢脱衣服的,就赶紧钻进被窝,蜷缩着身子,在冷风的陪伴下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与实际情况相反,总感觉冬天的夜晚是短暂的,在睡梦中刚感觉到被窝里有点温度时,就会被起床的铃声惊醒。虽然冷,但仍然留恋此时的被窝,回味梦中的情景。
因为冷,也有了很多趣事。如果恰逢宿舍里同学来的少的时候,为了抵御寒冷,睡觉就另有一番情景了。找几床被子铺在下面,上面再盖上几床被子,钻进去,会感觉到格外的暖和,可是,第二天起床时,因为身上盖了过多的被子,自然需要承担过重的压力,压得浑身酸痛,需要费一些力气才能从被子里爬出来。同学们为了取暖,是不在乎这些的,可这样的机会毕竟是很少的。当时我们的早餐很简单,一杯热白开水,一个馒头。记得有一次早上,起床后赶紧准备吃早餐。可是一看馒头,冻得像铁一样,贼硬贼硬的。只好拿饭缸,打来半缸热开水,将馒头囫囵放进饭缸,借开水的温度消解馒头的硬度,以此果腹。初二时,有两位同学找来了两块床板。恰好窗户边的地方刚好,我们就把床板架起来。两块床板,五位同学,睡觉时总是把五床被子层层的摞起来,我们也挨得紧紧地互相取暖。在夜里是不允许翻身的,如果哪位同学一用力翻身,最边上的同学就会被挤下去;倘若再碰到哪位同学起夜,抬起被子,那就前功尽弃,被窝里仅有的一些热气也随风而逝了。
最怕冬天的到来。家距离学校近10公里。因为宿舍冷,有时周日下午就不想去学校了,周一早上只好骑着自行车到校。戴着棉帽子和母亲缝制的羊毛手套,穿着“鸡窝窝”,顶着凛冽的寒风,用力骑车,慢慢的身上会出汗,也就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了。可是手冻、脚冻、脸冻,却是避免不了的。呼出的热气,遇着寒风,在棉帽子上、眉毛上凝结成白霜,等到学校以后,进入教室,在招来同学们的笑声后,慢慢的融化了,又感到一丝寒意。
记得初三时到武威参加数学竞赛,住在武威师范。上下铺,八个人,一人一床,一人一储物柜,温暖整洁,当时心里就想,如果能住在这样的宿舍里该多好啊!没成想,第二年的秋天,我就成为了武威师范的一名学生。目标实现了,那些寒冷彻骨的日子也远去了。
2008年的冬天,是上班后记忆中最冷的冬天,接连遭遇低温雨雪冰冻灾害性天气。记得快到春节,我们置办了年货,包括几箱姜啤,放在学校的住所里。我从家里上来,发现几箱姜啤瓶子都冻裂了,姜啤也变成固体饮料了,让人哭笑不得。这一年的寒冷令人记忆犹新,抗战寒冷中的许多温暖画面更是让人难以忘却。
现在,身处温暖的家中,想起那些在寒冷中度过的日子,回味悠长。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经历,磨练了我的意志,让我拥有了迎难而上的勇气,变为成长的财富,积极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