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泪痕是道暗绿铜锈,驻守在脸颊,誓死不褪。
时间如软瘫在求医路上的病者,一丝丝艰难前行。你恨也好,悲也罢,胸口那深藏的抑郁挣扎着,又彼此消融。耳边微风陡然震荡起刺耳尖叫,料得你心凉如铁,一瞬间却眼角红甚。
若说你在守候门口,不如坦言畏惧门内境况。几年以来,心里的虔诚早被摧毁,孩童的眷恋留在昨日,既然已成废墟,又何恐忽来风雨?偏偏将视线留在远处怔怔出神,也不忍回头瞥望。假使铜镜在侧,你看到的是自己泛白而扭曲的面孔,狰狞而颤抖的表情。你一如既往地恨命运,却渐发恐惧它密不透风地袭来。
你想为她刻出一枚戒指,还未曾好好构思,她枯瘦的手指隐然褪去血肉。她爱你也好,怨你也罢,秋风散尽,冬寒将至,来年坟头的野花,必不是为你生长。始龀时天真话语,不堪重提,耄耋人渐没黄土,谁种枇杷?
若说她在门内病床,却似在你心房深居许久。她阴雨受痛,纠缠你心,废墟里重拾建筑,更添折磨。你将背影留住,她空余最后的气力,伸手时握不住你衣角。你隔得远远的,感受不到她枯冷手臂、突兀脉络和昏黄间交杂斑驳暗点的肤色。也许脑海里,这些早已成她的印记,曾最坚实的壁垒,你一步步看着她倒塌,却不愿面对。
就这般,你留在门外,她困在门内。时间忽然突破了束缚,光影散落间,周遭尘埃飞扬,人群混乱。她不再呻吟,你听不见声音。书何负于元帝,木何不堪桓公。你恨不来,也等不了。
有时听那风陪雨,好似一生不弃,偶尔眼角惊雷掠过,才发觉,原来都这般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