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衣回到房中,叶澄娘已经坐起身了,抬头正撞上宋轻衣的眼神,赶紧躲开,双手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外衣。
你现在最好躺下。”宋轻衣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叶澄娘。
我……躺了很久……”叶澄娘捧着杯子,轻轻吹散杯上的白气。
这算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对话,叶澄娘始终看着手中的杯子,宋轻衣见叶澄娘并无大碍后便去院中煎药。
叶澄娘的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看来情况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不过贺兰昆玉之前说过,解药是半个月一次,恐怕这蛊半个月后还会再复发一次,在此之前,一定得找到彻底解蛊的办法,否则,叶澄娘的身体可受不了每半个月放一次血。
益气补血的方子吃了四五天,两人除了“谢谢”“不用”之外再无别的交流,叶澄娘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脉象也平稳了许多,宋轻衣却并没有半点轻松,离下一次蛊发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却还没有丝毫线索,当下他能做的,只不过是尽力在下一次蛊发之前调理好叶澄娘的身体,如果到时候真的别无他法,也要尽量能经受住再一次地放血。
转眼间过去了十天,叶澄娘的精神好了很多,正逢十五,院中月光清亮,叶澄娘望着一轮圆月出神。宋轻衣正挑灯夜读,贺兰谷几乎没有关于蛊毒的病例,而谷中医书,也完全不涉及蛊术一类,宋轻衣看着桌上仅有的三份接收蛊毒患者的记录,而三份记录中的中蛊者无一例外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便受反噬而死。正发愁,抬眼便看见院中那个瘦弱的背影,宋轻衣从柜中取出一件披风,向院中走去。
刚打开房门,叶澄娘便警惕地从石凳上弹起来退后两步,看见还未踏出房间一步的宋轻衣,才松了口气,宋轻衣见她如此反应,先是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随后将自己手中的披风递给叶澄娘:“夜间风大,注意身体。”
叶澄娘看着披风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坐回到石凳上,将视线投于静谧无声的长夜:“有时候,你想救一个人,却是在害一个人。”
宋轻衣替她披上披风,在对面坐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有一片深邃的黑,好像快要把人吸进去,收回目光,宋轻衣不知道叶澄娘是想在这样的黑暗中找到什么,但他却隐约感觉,叶澄娘确实是在对什么东西心向往之。
若真是怀着救人之心却做了害人之事,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法子不对。”
能力不足?法子不对?”叶澄娘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句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能力和法子,你有什么?”
宋轻衣轻声一笑:“原来是不信任在下,姑娘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叶澄娘摇摇头,抬起头来看着宋轻衣,解释道:“不是你。”
宋轻衣一头雾水,叶澄娘虽然就坐在她对面,但他觉得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一条鸿沟,话不投机,只好先劝叶澄娘回房早些休息。宋轻衣在前为叶澄娘掌灯,突然听见一声闷响,叶澄娘面色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地在说些什么。
宋轻衣见状赶紧抱起叶澄娘回房,到了房中,叶澄娘松开胸口,手又捂着肚子,疼痛似乎是在她的体内游走,接着又到了背。宋轻衣道了声抱歉,解开了叶澄娘的衣服,只见叶澄娘背上原本光滑的肌肤突然变成一条条还在蠕动的沟壑,沟壑从肩后一直游离到腰上,接着又向手臂蔓延,蔓延到哪里,哪里就会剧痛难忍。宋轻衣赶紧拉过叶澄娘的手臂,在沟壑马上要到的地方划开一道口子,只见从流出的黑色血液中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小尖,眼看小尖头就要缩回伤口,宋轻衣手快,趁小尖头还未彻底缩回,迅速用一根银针将其挑出,居然是一条三寸有余的黑色小虫,宋轻衣赶紧将小虫收进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