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却是已经把筝拿过来了,太后便轻移莲步走到案边,坐下笑道:“今日皇儿和新后大喜,我倒是要抚一支江南曲,方才应景。”
太后便抚了起来,只听得那筝声碎金裂帛,悠悠扬扬,真令人烦心顿释,万虑齐除。又听得那太后轻启樱唇,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可卿听着这曲,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天子,只见天子用指节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他的眼里仿佛有微光在闪烁,但是脸上仍然如同冰雪一样。
太后抚毕,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携着可卿的手问道:“新后以为此曲如何?”可卿只觉面上做烧,她笑道:“母后好指法,实在堪称高山流水。”太后抿嘴笑道:“我倒是好久没有弄这筝了。这果真是‘三日不弹,手生荆棘’了。皇儿和新后不见笑便好。”
太后又笑道:“这会儿也快到午时了。何不在就在哀家宫中用过午饭再去罢?”说毕便一叠声吩咐下去。少顷,便见有宫女一个接一个端着菜去了偏殿。过了很久,方才有宫女过来禀道午膳已经摆毕。
于是太后携着天子和可卿便去了偏殿。可卿只见一张巨大无比的红木方桌,上面竟满满摆着碗碟炖盅之类的。太后笑道:“新后只怕觉得三人用一百道菜太奢靡了。哀家也觉得太过了,无奈此是皇家规范,哀家也不便更改。更可笑的是,便纵只有哀家一人用膳,那厨房还是会上一百道菜。”可卿听了,只是在心里暗暗纳罕。
及至落座,那太后便坐了上座,可卿和天子分别坐在她的右边和左边。可卿见桌上摆的有糖蒸酥酪,胡椒醋鲜虾,五味蒸鸡,樱桃肉,响铃,牛奶炖羊羔,酸笋鸡皮汤,火腿腊肉,蒸猪蹄肚,水晶羊肉饺儿等,又有蒸捲子,蝴蝶捲子,荷叶饼,澄沙饼,芙蓉花饼,藕粉桂糖糕,鸡油卷,牡丹合子酥等,琳琅满目,另有很多可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色。可卿心下暗暗惊叹皇家奢靡富贵之气象。
只见那太后用那象牙镶金箸只是闲闲的拨一些面前的菜吃,似乎并无食欲。可卿原也不愿意多吃,因此也是只挑自己面前的菜吃。一顿饭毕,那桌上的菜竟和没有动过一样。太后便吩咐宫女撤菜,便又有十几个宫女过来把这些菜盅端了出去。
太后笑道:“皇儿与新后快些去罢。下午倒还是有一堆繁文缛节要做。”太后又对可卿笑道:“只怕累着了新后,凡事倒不用做的太过一丝不苟,不过是些虚礼罢了。”可卿深觉太后说话爽朗,对她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可卿与天子拜别了太后,便前往那前朝举办册封典礼,又接受百官朝贺,又前往祠堂祭祖,种种繁文缛节,果然甚是累人。一切都结束时,已经是薄暮时分。
可卿便与天子乘了辇舆,那辇舆一路抬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巍峨宫殿,只见那殿旁有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系的都是水晶玻璃各色风灯。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琉璃世界,珠宝乾坤。那河中的荷花在灯光的照映下更显娇媚,比白天更是别有一番风情。那殿上有一匾题曰“安宁宫”。可卿便知这是皇后的住所了。
及至进了宫宇,但见庭燎烧空,檀香遍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说不尽的帘卷虾须,毯铺河狸,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可卿虽然贵为相国之女,但因卫瑞文清正廉洁,因此家中十分朴素,她何曾见过如此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之地呢?可卿只觉得自己无意闯入了神仙府邸一样。接着便有几十个宫女太监齐齐地拥出来,齐声叫道:“皇后娘娘。”可卿慌忙免了礼,便和天子去了偏殿。
只见偏殿也有一张与太后宫中一样的红木方桌,上面满满的菜肴已经摆满了。可卿见天子动箸,自己也慌忙举箸随便吃了些东西。她并不饿,她的内心满满的是对皇宫之奢华的惊奇,还有一些无边无际的转瞬即逝的想法。她偷偷看了一眼天子,只见他在灯光下平添了一丝暖意,面容俊朗的如同神仙下凡一样。可卿心中的小欢喜在翻滚,这神仙姿容的少年郎从今以后就是她的夫了。
饭毕,便有宫女引着可卿沐浴更衣去了。那宫女引着可卿来到一处浴池。只见那浴池纹石为质,金玉镂成,奇花繁叶,杂置其间,只见那澡汤白若牛乳,却奇香扑鼻。可卿因问那宫女:“这澡汤如何异香袭人?”那宫女便禀道:“皇后娘娘,此水里加了丁香沉香青木香,珍珠玉屑蜀水花,桃花钟乳木瓜花,梨花李花红莲花晒干研成的粉,因此状若牛乳,异香扑鼻,洗过之后可令肌肤光泽,吹弹可破。”
那宫女便伺候可卿脱了衣裳,可卿便自去那浴池沐浴起来。洗毕,果真觉得体白面红,似桃花含露。那宫女便拿来一套金黄色绣凤睡袍过来,伺候可卿穿上了。便引着可卿来到了寝殿。
天子已经在那边了,他穿着金黄色的绣龙睡袍,坐在桌边。那宫女便含笑引可卿坐在天子身边,便出去带上了门。
红色的喜烛的光是暖黄的,衬得天子的面色温和了不少。可卿便站了起来,依古礼斟上一杯酒,像天子拜道:“花烛夜,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成三愿。一愿郎君千岁。”说着,可卿便把酒送到天子唇边,天子喝了。可卿又斟了一杯,再拜道:“二愿妾身常健。”天子也喝了。可卿再斟了一杯,又拜道:“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依。”天子喝了。
可卿便坐下,垂下了头。天子道:“皇后名唤可卿,对么?“可卿粉面含羞道:“是,妾唤可卿。”天子又道:“朕名慕容信,排行十一,你只管叫朕十一郎便可,我也只叫你可卿,不必拘礼了,如何?”可卿抬头道:“好。”
二人的视线碰到一起,可卿只见那天子面如凝脂,眼若点漆,风姿神貌,不由得又低下头去。那天子见可卿云堆翠髻,唇绽樱桃,面若朝霞,那一段垂着的粉颈细白柔腻,便道:“你很喜欢低头。”
天子看可卿惊慌失措的小女儿姿态,便道:“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对酌几杯?”可卿方才抬起头来,为天子斟酒。二人对饮了十几杯酒之后,可卿面上已有红晕。天子便问:“可卿,那日柳下我说我愿江海寄余生,你说满载鱼舫都换酒是你向往的生活,此话可真?”可卿点头道:“再真不过。”
那天子又道:“可卿,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可卿不料天子如此问,羞红了脸道:“妾以为十一郎便是妾的如意郎君。那日柳下闻瑶琴,妾心已许郎君。”天子不知怎么叹了口气,天子又喝了几杯酒。
天子又独自喝了十几杯酒的样子,便道:“可卿,时候不早了,我们安歇吧。”天子要站起来,却不料竟然站不稳了。可卿赶紧过去扶住了天子,天子却一把抱住了可卿。
可卿挣脱不得,那天子却已经吻了上来。他的吻很粗暴,他肆意的咬噬着可卿的唇舌,他的手在可卿身上游走。二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床上,那天子仍然是紧紧的搂着可卿。
天子粗暴的撕扯着可卿的衣裳,那睡衣只是旁边一根带子系着的,可卿见天子醉了,便挣扎着脱出手去帮他解了自己和他的睡衣带子。
可卿看着天子俊朗的醉容,想着这便是将与她携手度过余生的男子,心里有小小的欢喜,她便也用手搂住天子,回吻了天子。天子随意的将自己和可卿的衣裳扔到了床下,他一边胡乱的吻着可卿,一边开始粗暴的动作起来。
可卿骤然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她不由得呻吟了起来。然而那天子并不顾,依然肆意揉弄着可卿。可卿的呻吟声渐渐小了起来······
次日清晨,慕容信便醒了,他冷冷的看着躺在他身旁的熟睡的佳人,佳人胸部还残有他昨夜粗暴的吻痕。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是爱慕他的,他也不是厌恶她,只是不若她喜欢他那么喜欢她。他蹙了蹙眉头,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得不到的女子偷走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