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年纪大而有些佝偻的背影跟在老王身后钻进暗道,漆黑的走道中只有门口偷着一丝光亮。离门不远的墙上有一个小电箱,老王背着邵波,费力的挪过去。电闸上布满铁红色锈迹,看样子很久没人使用,他费尽力气才把阀门扳动,听着那生锈的铁片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不禁皱皱眉头。
老式电灯泡忽闪几下才缓缓亮起,整个暗道的面貌终于显露出来。暗道只有两米多长,大概一米半宽,尽头连接一个旋转向下的走廊。走廊的坡度不是很陡,但破损的石阶与泥墙缝隙中钻出的苔藓,似乎都在昭示着这暗道虽修缮讲究,但已有年头。
借着昏黄灯光,老王侧过身,将右脚先探出,在斑驳的石阶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踩稳后,才将左脚跟上。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的在狭窄的楼梯间磨蹭向下,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
约么十几分钟过后,楼梯终于见着尽头。一扇约三米高的青铜大门敞开着,似乎早就在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跨过有些腐烂的木质门槛,一坐石砌大厅赫然出现眼前。大厅由不知何种石材砌成,却不是见方石块。整个厅中只在正中线上有一合缝。自合缝左右向下,均无半点接砌痕迹,仿佛由两块巨石拼成。棚顶雕刻一巨型八卦图,天干地支各类浮雕散落至四周墙壁。大厅中央建有一圆形龟蛇池,池中无水,池后立有一排兽头人身的十二生肖雕像,以鼠在正中,顺时针排列。左边依次为鼠、牛、虎、兔、龙、蛇,右边依次为马、羊、猴、鸡、狗、猪。个个微微颔首肃立,似是在虔诚祭拜。石像与龟蛇池间有一两人宽过道,老王将邵波往背上颠了颠,刚刚下楼梯耗费他不少体力,现在不免有些腿软。扣紧双手,顺左手边向前走去。石像一个一个在他身侧经过,走到鼠旁边的时候,邵波突然身子一震,摔在地上,闻人先生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好像是我没抱稳。”老王甩甩已经麻木的双手,也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老者抬步向屋内走去。
“用这个垫上,拖进去。”
老王还在揉他酸麻的大腿肌肉的时候,一个塞着干草的垫子被仍在地上昏迷的那人身边。
把仰面朝上的人像翻咸鱼一样翻了个个儿,趴在垫子上。老王拽起垫子的一角,塑料材质的外套在理石地上格外顺滑,拖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石雕背后的墙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木框门,门后只是一间普通泥墙屋子。这屋子也就五米见方,并不宽敞。中设一桌案,桌案正中摆一香炉,两边各放一把太师椅,桌案后的墙上挂一幅神仙排位图,画纸泛黄,并有卷边与残损,打眼一看便知是件有年头的宝贝。房间左右两边各有一扇木门,紧闭不知其后为何。
“来,这间!”
说着,干瘦的手推开右手的木门。门内只有一张八仙桌、一个嵌入墙中的木柜和一张泥土砌成的床。老王见状,赶紧把邵波从垫子上拽起来,往床上一撇,也不顾地上灰尘,便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地上,边胡乱擦拭着一脸的汗水,边大口喘着粗气。这邵波一米七几的个头,一百来斤的重量,他这虚胖的身子骨背起来就十分吃力,别说还走了这么久的路。
“孔喻那小子,你给他的符不是引魂的,是招鬼的吧?”
“没想到你眼睛还挺尖。”
“也不给他张护身符,万一再出点儿岔子。”
“这我又何尝不知,可咱们这次所遇和往常不同,孔喻身上装着护身符,它定能察觉。该试的你我都试过,就剩这最后的法子。让他铤而走险,虽有违常道,但只要他照我说的做,就能保住性命,安全回来。”
语毕,老者沉思片刻,从柜子上的抽屉里取出三根檀香,转身走出小屋。他站在外屋的案几前,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燃手中的檀香,对着那泛黄的神仙排位图,双手指尖合十,躬身敬礼,上香,行叩拜礼,礼毕。
“我上去看看,不知他深更半夜会不会回来。你在这看着,香要燃尽时,再续上,千万切记,香火不能停。”
老王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邵波,复又坐回地上,倚着床沿,不一会儿困意便涌上心头。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带出一股风,吹动香案上的檀香。
“刷刷刷”一阵急促的摩擦声过后,老王缓缓睁开眼。地底密室里空气潮湿,地砖缝隙中钻出不少苔藓霉菌,这让他贴着地面的大腿瘙痒难耐,在睡梦中总是不住抓挠。老王眯缝着眼,弯曲膝盖支起双腿,只见左腿靠近根部的位置已经被他挠出一片红斑。道道血丝透过他略显白皙的皮肤,刺激着他的神经。
“啧。”他不禁皱眉,怀念起佛缘里那张一直想要换掉的木板床。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就为这十几万块闹到如此地步,贪欲总是那地狱里的引路鬼,真是晦气。叹了口气,老王揉搓一下脸颊,赶走那阵迷糊劲儿,终于清醒了些。
用手支着膝盖,撑起肥硕身躯。他拍拍屁股上尘土,走向紧闭的房门。这个地下室年代久远,房间的木门由五块长条楠木拼成,门闩也是一条木块卡住的那种。老王出手指轻推一下门板,没动。
“这门还挺紧。”老王心里嘀咕着,手上又加几分力道。油漆斑驳的门板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却依旧没有打开。
一阵温热顺着掌心传来,在这个透着阴冷的地底,有些格格不入。老王心里一紧,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悄然滋生。顺着木板间狭小的缝隙,他隐约看到门外有跳动的红光。
“坏了!”感觉事情不妙,他下意识的摸向门把手,手中却抓了个空。木板门向屋内的这一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那门闩竟在外面。
地下空气本就潮湿,被门外的灼热一烤,狭小的空间瞬间变成桑拿房。清凉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窒息的闷热。老王脱下汗衫,脸上汗水如落雨般打在地上,绽出一朵朵水花印迹。
“刷——刷——”干燥的石板地被摩擦出声响,老王循声回头,却见邵波不知何时立在床边,正一步步向他挪来。他耷拉着脑袋,双目微张,透过眼皮的缝隙只能看到一丝眼白。
老王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刚想躲开,可奈何肥硕的身躯跟不上灵活的神经。左脚刚挪出半步,就见邵波一个箭步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背后是被火焰烧得滚烫的木门,面前是不知人鬼的邵波,周围的空气愈发闷热,让老王毫无还手之力。
“掺合这件事的,一个都跑不掉。”犹如被浓烟呛过的嗓音从邵波黑洞洞的喉咙肿喷泄而出,扑在老王脸上。他一手用力扣住邵波左手腕,给自己留出一丝喘息余地,一手挥舞着去抓邵波的脸。面前的邵波仿佛一只野兽一般,力气奇大。老王听见身后的木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随之身体便向后倒去。
“咚”老王只觉得脑袋被什么撞到,他睁开眼。
“哎呀妈呀!”眼前不是烈火熊熊的密室,取而代之的是闻人陆布满沧桑皱纹的脸。老王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后脑勺又撞在床边,疼得他龇牙咧嘴。
“趴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见老王已经清醒,老人便直起身,向外走去。“孔喻回来了,在外边候着呢。把邵波背出来吧,拖着一会儿不方便。”
老王趴在地上,右脸颊蹭了些许地上的灰尘,显得十分狼狈。他转动眼珠,四周并无丝毫被火烧过的痕迹,空气中依旧是透着凉意的潮湿。老王弯曲膝盖,支起腿。一片殷红映入他的瞳孔,上面指甲抓挠的痕迹还清晰可辨。
“有什么事吗?”看老王盯着自己大腿根一脸茫然的样子,站在门口的闻人陆不禁问道。
“没事。”
咽了口唾沫,老王揉揉还有些鸣响的脑袋,缓缓起身。床上的邵波依旧维持着仰面向上平躺的姿势,双目紧闭的样子仿佛在宣告刚刚是一场多么荒诞的梦。老王伸手握住邵波手腕,将他拽起坐稳,再转身让他伏在自己背上,双手扣在他股下。“嘿”的一声站起,走向门外。
出了小屋门左转,路过香案时,老王感到背上的邵波轻轻一抖,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咽下个什么东西。刚刚撞击造成的耳鸣还有余韵,老王心里明白些许,脚下却未停顿,向厅中走去。
而此时,闻人陆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这身道袍由黑丝绸布制成,直领大襟,两侧开衩并接有暗摆,护领上用黑丝绣有暗纹,在厅中昏暗灯光下看不真切。袖宽而大,翩翩然似飞鸟。丝绦腰带有三指宽,自后向前缠绕于腰际,并于肚脐靠左一拳的位置系结。内衬同样材质的灯笼裤,脚踩黑麻布靴。通体纯黑衬得他花白的发髻更加醒目,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放里头,小心点别把灰蹭没了。”细瘦的手腕微抬,用手中木剑尖指指龟蛇池。那池中依旧无水,却铺满香灰。老王小心的抬起左脚跨过池边,骑坐在池沿上,将邵波从背上扶下,躺在池中央。阵阵檀香味袭来,让他忽而觉得内心安稳许多。
“还有力气吗?那就去上面把那盒子拿来。”老者看了眼躺在池中的人,取过香炉,将刚刚蹭掉的香灰填满。“孔喻就不用下来了。”
“嗯”了一声,老王转身向楼梯上走去。石厅边燃着的烛光被他带过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光线似乎更暗了些。
孔喻捧着盒子,刚进大殿,就看到从侧门出来的老王,便快步迎上将盒子递过去。
“王老板,东西拿来了。”
老王接过盒子,掂量一二,转头就往里走,孔喻连忙跟上,却被他喝住:“你就待在这,别跟来。”
“可是……”没等孔喻把话说完,老王已经撇下他走了。
不让他跟着,万一邵波出事怎么办?孔喻心底总有股子不安。未作犹豫,他立马偷偷跟了上去。
砖砌的暗门缓缓复位,隔绝外面的灯光,老王拿着盒子快速向石厅走去。石阶上光线越来越暗,匆忙的他没有注意到,即将合上的暗门被突然伸出的半只手掌挡住。孔喻将暗门轻轻推开一道能让他勉强通过的缝隙,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小心翼翼顺着通道向下摸索着走去,越走越惊心,没想到这小小道观里头竟还有另一番天地。
石阶在眼前截断,若隐若现的交谈声从铜门内传出,断断续续。孔喻悄声藏在铜门外,平复呼吸,却不敢伸出头探寻门内的情况。万一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邵波半开的眼皮后露出一丝眼白,老者接过檀木盒子,微微发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然后将另一只手里的法杖递给老王。
“师兄,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将这东西引出来打散。”
老王接过法杖,挥动几下,还算称手。
“你自己小心。”
“我没事,如果一会儿那恶鬼要想重新钻去他体内,你就用这支法杖拦下它,绝不能让它再进去。”
“好,我记住了。”
重新进到挂有神仙图的屋内,老者将木盒放在供奉的案几上。点三只清香,一对红烛,再拜三拜,而后手执桃木剑横于胸前,闭眼凝神。
静默片刻,他脚下忽动,左右划十字。桃木剑指天,剑锋破空画云篆,手腕快速舞动,道袍广袖翻飞,一时看得人眼花缭乱。
“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语毕,剑尖直指木盒。咬破舌尖,朝木盒喷出一口血沫,血沫所覆之处,“滋滋”作响,像是生肉烙在铁板上,发出焦糊的臭味。
片刻过后,响声骤停,安静的空寂仿佛凝结住一般。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些许汗珠,顺眉而下。他眨眨眼,双手依旧保持举剑的姿势,眼睛紧盯在木盒上,不敢懈怠。
一股黑雾从木盒的缝隙里钻出,震得盒子左右摇摆,似是要破盒而出。只听“啪”的一声,铜锁被震碎,盒盖瞬间被弹飞,擦过他左耳边,撞在身后墙上,裂成几瓣。
浓烈的焦糊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眼看黑雾直罩门面而来,细瘦的手腕一转,将桃木剑横于面门之前。这一横,仿佛得金光护体,黑雾撞在一道肉眼并不可见的防护网上,又是一阵“滋滋”声响。
趁此时,闻人陆顺势提剑,从黑雾中间劈下。只听一声凄厉惨叫炸响在耳边,连铜门外的孔喻都不禁缩起脖子捂住耳朵。再欲乘胜追击,却不想被劈开的两道黑雾绕过,直朝池中的邵波奔去。
“拦住它。”
老王闻声,下身扎稳马步,抡圆手臂,提起法杖,猛力挥下,却只击中由左而来的那一团。另一团越过他,继续向它的目标飞速扑去。
“遭了!”老王立马回身,将法杖朝黑雾扔去,却被它灵活一躲闪过。眼见那黑雾就要没入邵波体内,一柄桃木剑横空挥来,剑风卷起池中香灰,瞬间将黑雾弹开。
老王心下乍喜。
“别掉以轻心,这东西不好对付。”
闻人陆往后退,老王向前挪,两人分别守在龟蛇池首尾,向四下张望,谨慎防备黑雾偷袭。却不曾注意池中邵波已经掀开眼皮,露出一对白惨惨的眼白。
老王挪到池边,他一手捡起落在池里的法杖,眼睛却直盯墙角,小心观望着。那两团黑雾被逼到角落,虽走投无路,却似乎并不急躁。它们旋转纠缠,慢慢融合、变化,最后竟似要出人形。先是四肢,紧接着是身躯,最后是颗圆滚滚的头。
那头颅混黑,嘴巴的部位慢慢咧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烈火般的腔道。那口子越咧越大,细细长长,突然弯成个诡异的弧度,似是一抹熊熊燃烧的嘲笑挂在黑洞洞的脸上。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黑影没有眼睛,但屋内的二人却仿佛知道他在盯着铜门的方向,一时有些茫然。
“那,我一会儿就让她自己说给你听。”
始终注视着它的老王微愣,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胸口一阵冰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他看着瞬间移动到他眼前的人影,那飘散着黑雾的脸近在咫尺。老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手一松,法杖掉落在地,“当啷啷”的沉闷响声在石厅内回荡。
“师兄!”闻人陆见状,扑身而来,桃木剑飞快斩断已经没入老王胸口的手腕。那人影一阵惨叫,连连后退。
老王沉重的身躯向后倒去,老人伸手去拽,却碍于那庞大的体重只将他揽坐在地。他咬破中指,用无名指和大拇指用力一挤,将血滴点在老王眉心。
“老陆……”老王满目茫然,脑袋无法思考。
“凝神静气,守住精魂,没事。”闻人陆将老王扶躺在地,迅速起身,目光如电的捕捉到鬼影动向。双指用力,将咬破的中指再挤出鲜血,往桃木剑上画了道诛鬼符。
“罩气放豪光,宝剑内里藏。发起吹一口,剑血鬼命亡。”
话音刚落,木剑劈向鬼影。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邵波!”一声惊呼自门后传来,闻人陆身形一顿,堪堪劈中鬼影肩膀。他回身,见邵波不知什么时候从龟蛇池中爬出,满是血污的手已经拽住他的道袍。
孔喻从铜门后跑出,将邵波拉开,拍着他的脸,急切的问道:“邵波,你怎么样了?”
邵波眼皮一翻,黑色的瞳仁落回眼眶,在看清楚孔喻之后,眼神竟透露出怪异的温柔。
“阿喻……”邵波伸出手抚上孔喻脸颊,声音里透着亲密与妩媚。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温柔的眼波下是化不开的思念,断断续续的诉说,让孔喻当即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间仿佛停滞,留在她描绘的画面里。
“躲开!”
将孔喻一脚踢开,长长的指甲在他颈子上拉出几道血痕。孔喻直觉得颈子火辣辣的疼,再看过去,只见邵波粗砺污浊的双手上黑色指甲暴长,如锋利刀刃镶在手指尖上。他顿时浑身冰凉,要是闻人先生动作再慢一点,自己小命恐怕就没了。
在孔喻惊慌之际,闻人陆已稳住身形,手中桃木剑直直刺向邵波。眼看剑尖直冲面门,邵波下意识抬手将剑握住,却被那上的符咒灼得惨叫连连。老人趁机迈步向前,抓住他后颈一块皮肉,猛的朝地上砸去,五指成爪,再用力往上扯,一道虚影被拉了出来,桃木剑挥起,眼见就要斩下。
“阿喻,救我!”
小洁?孔喻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潜意识支配,扑身过去将桃木剑拦下,那虚影一闪,趁机溜掉。
“糊涂!”
“那、那是小洁。”
“生者才是人,死者皆迷障!”
那虚影刚逃出几步,便被躲在暗处的黑雾缠住,凄厉的尖叫声自墙角蔓延开来,散播在圆拱形的屋顶。
不肖几秒功夫,两道影子便融合一体,化成灰蒙蒙的雾气向几人袭来。闻人陆弯腰捡起老王身旁的法杖,一手持木剑,一手御法杖,交叉挡在胸前,嘴中低声迅速念着。
“太上老君,与我神方,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挡,急急如律令!”
灰雾与法器正面相撞,却难挡法光,那二鬼连哀叫都来不及,便瞬间灰飞烟灭。
木剑法杖乒乓掉落,垂垂老者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
孔喻直愣愣的盯着灰雾消散的地方,不知为何泪流满面,仿佛那压在心底最珍贵的东西终于还是湮灭。
石厅内终于恢复平静,一只黑色的断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老王身体下爬出,迅速没入邵波体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