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就看到过一句话“时间会咬人,你不走,会满身伤痕。”虽然听起来很非主流,但是真相又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呢。
就在我回学校的前一天,奶奶去世了。她有11个孩子,除了早些年去世的一个女儿。我刚出生的时候,据说她不在我身边,而是出去旅游了,扔下坐月子的妈妈和什么都不会做的爸爸。小时候,她经常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那些小时候的我怎么也听不懂,也不喜欢听的故事。
后来,她的大儿子给她在城市里买了一所房子,天气冷了就去那里待着,不用忍受乡下老家的寒冷。我也在那所城市上的初中和高中,每当双休节假日就会去她那里,继续听她讲故事,过着连电视都看不到的日子。每当放寒假,她总会叫我去她身边,让我呆上几天,我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要回家看电视,吃妈妈做的饭,却被她一句话给毁了。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很重,双休也没有,只有周日下午一个下午的时间,更没有时间去她那里,我却无比的开心。我高中毕业升学宴的时候她还不在我身边,还是去旅游了。升学宴上她的孩子也没有几个,这件事对于我的父亲而言也是一件特别寒心的事情,那么多个兄弟姐妹重要的时间却有很少的人在场。
再后来,我去了一所更大的城市上大学,一年回家两次,见到她的时间更少了,偶尔会给她打电话,她会经常给我来电话,忙起来的时候会常常忘了给她回电话。2017年的年初我们还在放寒假,一进家门就看见她在挂吊瓶,她躺在炕上,身上披着她在老家的时候用的已经洗的看不清表面是什么图案的被子。她一看见我就哭了,嘴里说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虽然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啊奶奶,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心里却没有掀起一丝丝的涟漪。我们寒假一共才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也没有很多的照顾她,她的孩子来了又回,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喜悦和心酸。本来卧床不起的人,却在过年的那几天前所未有的好转,最好的时候都能自己下炕上厕所了。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后来她的状况会直线下降。最后那几天,她已经瘦的就剩一副骨架子了。仰躺着的时候,她的肚子几乎快要贴到后背了,脸也是就剩了皮和骨头,没有一点点肉。
就在我回校的前一天,家里人看着她状况很不好,上午就去订好了她的棺材和用的东西。中午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很乱了,有很多老人都来了,为了给她送行。本来想着她去世的话,没有人会顾到我,所以我打算先去城里呆着,第二天自己去坐火车。我出家门之前握着她的手哽咽地跟她说:“我要走了,我会好好学习的。”就在我把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的时候,家里却炸开了锅,咽气了。
她到最后一刻都没有顾到我的感受,偏偏在我要回校的时候去世了。再挺半年多好,我暑假的时候还能看见她,还能牵着她的手,走在我们乡下的路上,还能听着她给我讲的故事,给我唱的歌,还能看着她笑,还能跟她吵架。 她说了那么多故事,我却一个都没有记住。她一辈子绣了那么多东西,我却只留下了一样。我是讨厌她的,但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的。
时间不知不觉带走了我的亲人和我的幼稚,那些我再也找不回来的美好的回忆。奶奶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或许在另一个时空里。我希望我还能做您的孙女,听您给我讲老故事,唱老歌。下次,我一定会用心记住您的笑容,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