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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异域
“去阴间?!”
一位波澜不惊、身份神秘的剑客,和一个倔强要强、法术奇特的精灵,听到白玉堂的要求,竟同时惊讶出声。
符桃十分不解,脱口轻斥:“你肉体凡身的,去那边干什么?不怕被鬼吃了?……看来我是白救你了。”说罢对南使低语:“也不知这人是在哪里瞎听到了什么,可别耍咱们玩。”
白玉堂耳朵却尖:“哎,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是无意间听到了画影的消息,对我来说,还真不感兴趣。但阴间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们要是觉得那个画影剑有用,就帮我。这是交易——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但我相信,这对你们不是难事。怎么样?”
那南使一直在观察他。听他语气虽然随性,意图却很确定,便沉声道:“那边……并非善地。莫非,你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么?”
其实此刻的白玉堂对于阴间是什么、自己究竟能不能去、去了又能做些什么,仍然不甚清楚。但他这几天的际遇已经说明,徐薇薇案绝不简单。
他本不信鬼神之说。哪怕是那夜在医院设备间,最令人惊骇的黑暗廊道出现时,仍是往障眼法的方向去想的。后来脚踏虚空,半空行走,也仍不愿谈“子不语”。直到被自己盯梢的那个“活了七十多年”的年轻老妖凭空消失,白玉堂才不得不承认,“异世界”真实存在——神、鬼、魔、精怪或者别的什么,在现代人的思想里,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后来,他又被鬼袭击,继而再次遭遇了南使、符桃这些“异世界古怪生物”,助他度过了危机。于是,他的直觉——这项白玉堂可以引以为傲的能力,做出了新的决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今天没被鬼吃掉,说明白玉堂命大,何妨再试一次?
——不知能不能破徐薇薇这个案子,也不知能不能真正帮到倪锋;但白玉堂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宁肯愿赌服输,也不能稀里糊涂退下阵来。
眼前,抓住这只唯一肯跟他好好说话的“异世界生物”,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然有。”他回答道。
南使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就在符桃已不耐烦,再次拉住南使衣袖时,他却对白玉堂点头:
“好吧,就带你去。前提是,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
凌晨五点,卉城区中心公园后门外。
符桃看看已经蒙蒙见亮的天,对白玉堂道:“喂,我可不打算在结界之外使用土系法术,没的吓着凡人。你自己想办法进去吧。”说罢自己拔地而起,轻身一飘,只一瞬,就飞过了高高的铁门,稳稳落地。
南使看向白玉堂,只见他轻嗤一声,故意不抓铁门栏杆,反而往水泥墙边走了走,后退两步,然后奋力一跃一攀,整个人竟已挂在高墙之上,随即蹬蹬蹬利落上墙,虽是比符桃显得慢了些,却也轻轻松松,翻越后落稳,拍了拍手,身上半点没脏。
南使微觉好笑,轻轻摇头。白玉堂回头看他时,见那人信步而行,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缩骨术,不声不响,竟从铁门栏杆间隙直直迈了进来,完全没受任何阻碍。
白玉堂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是困惑又是好奇,忍不住道:“喂……我先前就想问了:你是人是鬼?是怪是妖?”
南使并不意外,答道:“算是……鬼吧。”
此时太阳未升,路灯又远,公园里依旧晦暗,也看不清此人有没有影子。白玉堂盯住他,看来看去,忽然上前一拉,觉他手臂实实在在地,更是不可思议,便顺手捏了捏,却见对方似笑非笑表情不改,倒显得自己古怪了,只得悻悻撒手。
“……真奇怪,那天和你交手也是这样的感觉。明明有血有肉的,是个实体,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对了,先前听你说,你不是‘阴差’,不算‘鬼差’,可你又说你是鬼……这……”他只觉想不通,锁了眉,问:“什么是阴差?什么是鬼差?”
“喂,”符桃早不耐烦,“你不是要去那边吗?天已经亮了,你再不走,请后会无期。”
白玉堂摊摊手,白了符桃一眼,却不好发作。南使笑道:“有太多需要解释的,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吧。”
白玉堂只得跟上他俩。
不一会儿,三人便停下了脚步。白玉堂借着晨曦微光抬头一看,差点气翻:
“惊——魂——之——域?”
乖乖!不是吧?这假山,这血字,这巨口,这尖牙……
“……就这里?这……你这姓南的,还有你这‘独苗蒜’,我好歹是个警察,你们拿我当小孩子耍呢!!”
符桃最恨别人叫她独苗蒜,刷地一下便把短笛变成了长棍:“警察怎么了?我便是耍你,着打!”她也不用法力,只使出棒法,往白玉堂身上招呼。
她的棒却被一股力道荡开。
“好了,你也别闹。”南使收了手,又对白玉堂道,“你也耐心些。趁这个时间游乐场没人,走这个入口最近,也最方便。”他说着,率先走进那人造鬼屋的假山巨口中。
白玉堂也顺了顺气,心想既然来了,走着瞧吧。于是跟着进去。
符桃哼了一声,仍把竹笛收好,走在最后。
这中心公园的鬼屋分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一个倾斜向下的大空间,利用声光电,做出各种恐怖骇人的效果,先让游客进入惊悚的氛围;后面则是一条狭长的廊道,要弃岸登船,由电力控制,让游客先后欣赏“黄泉路”、“忘川口”、“奈何桥”、“阎王殿”几个区域,一路上少不了众“饿鬼”对游客各种突袭拉拽和声音恫吓,最后在“阎王殿”观看全息投影剧目“生死判”,电子船转个弯从幕后出去,整个游览结束。
白玉堂小时候只在市里玩过类似的东西,这个鬼屋还是第一次来。由于时间太早,没有工作人员,更没有声光电各种效果,所以除了黑,一点也不吓人。
符桃不知拿出了什么照明工具,用长棍挑起,高高点着,鬼屋里一下子亮堂不少。仍是南使领着,三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越走越窄,进入廊道,到水路了。
“没有电,这船开不了吧。”白玉堂嘟囔道。
“也得坐船的,不过不是这艘。”只见南使说着,从水边狭窄的水泥岸沿着山洞边缘而行。
白玉堂和符桃跟在后面。
那路很小,越走越窄,直到转弯处,连足底仅有的空间都快没了。白玉堂正琢磨这“异世界”入口究竟在哪里,忽觉脚下一湿,鞋子不知怎地已浸在水里。他刚想扶着洞墙站稳,却觉触手处湿溜溜软绵绵地,像是厚厚的青苔层,不禁将手一收:这明明是依水势人工建成的水泥建筑,怎么会有这么泥烂的墙?
走在前面的南使回身将他扶住,道:“先别看脚下。”
然而白玉堂这个人吧,有时你有意不让他做什么,反倒提醒了他。
他下意识地往脚下看去。
昏暗的光线照射下,自己的脚根本没有浸入水中——水道在这里转弯,路虽然窄,水却是奔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那只正欲缩回的脚,恰是沾上了那深深的“青苔”,整只脚竟“浸”在了那泥墙中。
南使让他后退半步,巨阙宝剑出鞘:“虽然硬穿也能过去,但……你可能会被弄脏。我在前开路,你先不着急上去。符桃,萤石点亮些。”
符桃依言将照明加强了。白玉堂终于看清,那面“泥墙”上纹路同向,竟似自上而下,在缓缓移动!
……不,说移动也不恰当,应该是——流动。只是这“流速”非常缓慢,加之洞内黑暗,如果光源不够亮、不够近,根本看不清。
只见南使将剑轻轻往泥墙上一划。
随着他的动作,泥墙向两边缓缓漾开,好似巨轮入水,水所呈现的紊流一般。
南使略略发动法力,宝剑的四周出现一个力场,泥墙上划出的流体漩涡渐渐扩大,出现了一个入口。
“我先上去,再拉你。”
南使纵身一跃,进了这个“泥洞”。
白玉堂这次却没有自作主张。直到宝剑带鞘从泥洞中伸出来,才两手抓住,动身要进去。
然而就在他迈腿进入的一刹,忽然觉得整个方向都不对了——泥墙是一个立面,垂直于地,一面“墙”而已,理所当然墙的对面也应该是垂直于地的,跨进去落脚即可。但他一跨入泥洞,却觉得身子特别沉重,根本没有落脚之处,南使几乎是从宝剑伸来的方向笔直地拉他进去。
他忙环顾四周,借着身后符桃的灯光,隐约看出仍在流体漩涡中,全身重量被南使拉着,逼近前方暗暗的洞口,终于“哗”地出来,见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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