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酣,梦中惊醒,起夜。
朦胧睡眼,仰望星空,有感。
梦本无痕,奈何翻篇强化,依稀记得梦中人,隐约想起梦中事,虽不能存留久远,且毫无章法,那一刻,情感的宣泄,撞醒了梦中人。梦已断,夜未明。
今天阴历三十,见不得月亮,或许藏身背后才能更猛烈的发光,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家乡的天空,污染的不那么彻底,或许因为太过偏远,雾霾还没决定要来,所以常能见到满天的星星。天上的星星有几颗?多少都没有了印象,能看到已经知足,今天的偶然仰望,突然有了儿时的味道,原来星罗棋布,满天繁星是这么一个状态,好久没遇见这么多星星了。
夜在继续,丝毫不因有人打扰而停止不前,屋里的角落,老鼠在窸窸窣窣的寻找着什么,好像到了夜晚,它就成了家的主人,丝毫没有一丝的客气,肆意妄为。枕边响起丈母爹深重的呼吸声,因为常年烟酒的浸淫,呼吸中带着一丝丝的不畅,突然想,自己或许是个推波助澜的杀手,带烟带酒,无形中也成了罪魁祸首,不时的夜间猛烈咳嗽,像极了无数烟卷的冤魂在鸣叫,发自肺腑。劣质的时钟,指针哒哒的兀自走着,不分黑白,不问寒暑,毫无怨言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劳模一般,当然,劳模也得有幕后,是不是劳模,电池说了算。
家乡到底有多好?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是每次回家,就像斩断了与俗世的各种联系,就像入了桃花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工作上的琐事,生活里的种种,突然被放空,心无旁骛,依偎在炕上,翻翻闲书,看看电视,好懒好懒。家乡的节期很准,因为要应着农事,几月桃花开,几月鱼儿肥,都有定数的,从不推诿。每次回来都会央求丈母爹下河抓鱼,虽然不爱吃鱼,可惜现在天气干旱,河道里没有了多少水。也有时,丈母爹会带着抓鸟,沽河两岸,人造的景观,间接的成了鸟儿的栖息地,种类繁多,偶尔能抓着很漂亮的不知名的小鸟,奇怪的是,养着,总活不久,或许是人的贪心吓破了他们的胆,折了他们的寿。听老人说,早几年,鸟都是可以吃的,那时物质匮乏,吃个鸟那都是奢侈。
农村是不愁吃菜的,自家院落里,屋前屋后都少不了种些蔬菜的,一畦一陇,相映成趣,这些菜,绝对天然无公害。人吃的有限,半分地就够了。于是人们开始向往有个院子,向往自己种块地,虽然很多人都不知农时,很多人都是地瓜芋头藕,傻傻分不清楚。有时也很矛盾,让老人进城?还是留在乡下?进城是真的去享受生活么?还是真真的丧失了情趣,拘谨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类似骨灰盒一般的房子里,生活黯淡无光。
很喜欢回家,不远也不近。回家干什么,好像并不是每次都有目的,只是一味的想回家,父母心疼钱,又想孩子,父母口是心非,父母也矛盾的很,我是不管不顾的,有空就回来了,很多时候招呼都不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或许这才是家。看到老人们会心的微笑,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不知从何说起,回家就成了减法,回一次少一次,父母慢慢老了。
夜色渐淡,星光也逐渐失去了颜色,原本一些隐隐约约的不那么明亮的星星淹没在视线里,天要亮了。街上已经开始有了劳作的声音,拖拉机的轰鸣,摩托车的低吼,打火机的吧嗒声,不知哪个邻居的咳嗽,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也要继续睡了。家乡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