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莲儿
家乡巢湖有一道地方特色菜——泥鳅煮挂面,那入口即化、香味绵长的泥鳅,那辣中酸爽、风味独特的挂面,只要吃过的人,一生都不会忘记它美妙绝伦的滋味。
泥鳅煮挂面是我的拿手菜,每次家庭聚餐,我给家人必做的就是这道香辣可口,令人垂涎欲滴的乡村大菜。
从菜市场买回来新鲜、美其名曰“野生”的泥鳅,先把它洗净,放白水里煮熟盛入汤盘中,再在锅里放油熬熟放生姜辣椒、泥鳅及汤水煮沸,小火慢炖几分钟后,放入挂面。挂面也一定是菜市场卖的那种细长,有咸味的面条。只有这种面条煮出来的泥鳅,才是真正的“烔炀泥鳅面”。
煮几分钟后,再放入生抽,葱,蒜,香菜沫儿等作料。起锅时再放点醋,滴几滴香油,一道美味的泥鳅煮挂面就成了。那个香味儿,真是隔几里地都能让你馋得流口水。
泥鳅煮挂面味儿难忘,那些小时候有关捉泥鳅的趣事,也时时萦绕心头,刻在心间。
春天的夜晚,月亮笑盈盈地看着大地。风儿轻轻地梳理着池塘边的柳树。白天新翻土的水田,泥浆已经沉淀,水面清澈,蛙声阵阵。这时,村口出现了一队举着火把的小身影,他们走到水田埂后,自然地兵分几路,一会儿每条田埂上,就响起了泥鳅扎子敲打铁桶的声音……
这是童年时,我和小伙伴们扎泥鳅的场景。与其说我们扎泥鳅是向往泥鳅的美味,不如说是童年快乐的游戏。
春天刚到,我和伙伴们就开始准备扎泥鳅的工具了。
泥鳅扎得多少,除了与扎泥鳅人的技术精湛与否有关,工具是否好用也很重要。为了早日能和小伙伴一起出去扎泥鳅,我和妹妹时常把家里还能用的牙刷就给糟蹋了。拿十几根最大的缝衣针,在柴火上烧红,然后猛地插进牙刷头的背面固定好,依次插进形成一排固定好,再绑上一根长竹竿或者长木棍,一根小巧精美的泥鳅扎子就做好了。
也有的小伙伴会用木板或者竹片做泥鳅扎子,过程和牙刷头做的粘子差不多。只是牙刷头做的扎子是用火烧红缝衣针,竹片和木板则需要剖开后,把缝衣针逐一均衡地夹进它们中间,再用细铁丝或者粗麻线固定好。
做好了工具,还需要一个明亮的火把或者手电筒。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等着大人们犁田耙地了。
暮春时分,水车在池塘边呼噜噜地车水,经过一秋一冬已经融化的泥土,肥沃松软。一接触到水,咕噜噜地冒着泡儿,那声音真好听!
歇了一冬的小黄牛偷奸耍滑,李家二伯大声吆喝了几声,才见它慢吞吞地朝前走了几步。一向老实的“二老好”可不像小黄牛,它撒着欢儿地在水田里“跑”,似乎是要把一冬没干活儿的能量都发挥出来。惹得跟在它后面的姚大叔,勒着缰绳让它慢点。
春天可真美好!走在上学路上,看到大人们都在耕地了,想象着今晚扎泥鳅的情景,那种喜悦在互使眼色中溢于言表。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吃过晚饭,伙伴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扎泥鳅工具,叮啷哐啷地来到田埂上。清澈的水田里,泥鳅们静静地浮在水面呼吸新鲜空气,煤油火把所到之处,照得如同白昼。
这时你只要轻轻走上前,举起泥鳅扎子,快准狠地扎在泥鳅背上,在泥鳅还没有醒过神时,一条条肥美的泥鳅,已经在铁桶里挣扎浅叫了。
如此,只要轻走,快举,准狠地扎在泥鳅背上,不消一两个小时,我们的铁桶里就会收获满满。相互吆喝着该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哦!
扎回来的泥鳅,养在水盆里,第二天早晨,母亲会送给李家大婶几条,王家大妈几条,和邻居分享着孩子们童年的欢乐。
家乡的七八月时有暴雨,雨后的坝子里,小河中水流湍急。这时我和伙伴们拿起竹篮,网兜等捞鱼工具,拦在稻田缺口出,满冲里跑着,叫着,不到半天工夫,也会拦到不少活蹦乱跳的泥鳅。
秋深时,小沟小渠池塘里的水快干了,割过稻的空田里也没有水了。我们用淤泥拦住一处,把水浒干,用手仔细地一毫毫扒开淤泥。这时,那些养了一两年的大泥鳅,随着淤泥在我们手中快速翻腾一一充斥着我们小小的掌心,就像一幅绝美的图画!
家乡称那些顶大的泥鳅叫“泥鳅拐子”,把这种在淤泥里捉泥鳅叫“扒泥鳅”。运气好的话,一小块淤泥地,有时可以扒好几斤泥鳅呢!
有时也很不走运,会在淤泥里扒出一条赤红的泥蛇。扒到泥蛇的小伙伴,尖叫着胡乱往埂上爬。惊动了一沟渠一池塘一稻田的伙伴,大家都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
胆大的男孩子说要打死泥蛇,以免下次再碰上。伙伴们这才停止叫喊,又跑回来找那条蛇,可蛇早已经在淤泥里不知钻到了何地。
几十年过去了,“泥鳅煮挂面”这道特味菜,给我带来不只是味蕾的美感,更多的是童年捉泥鳅的快乐,还有人与人之间淳朴美好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