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第十三章    露天釆矿

       

河北省龙关镇出产铁矿石,品相好,成矿浅,但规模不大,星星点点,不具备机械化作业的条件,私人开采不了,国企对此又不屑一顾,这么好的资源就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正适合部队小打小闹的特点。抓住这个机会,为扩大经营范围,提高生产规模,增加经济收入,充实战略储备,达到战备生产与军事训练两不误的目标。根据实际情况出发,上级便制定了以排为单位进行半年轮换采矿的决定,于是我们三连二排便奉命前往执行任务。

      师直属汽车连配合我们行动,到了龙关镇,前面没路了,两山夹一沟,汽车只好顺着干河床七弯八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山脚下,河床到此为止,顺着山路爬上半山坡,眼前突然一亮,上面居然有一个小平垻,还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太让人意外了,好像世外桃源!其实上级早就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不需要我们去打听。

        这里交通不便,连山路都没有,只有这条干河床与外界相连,如果下雨便成孤岛,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去过,靠毛驴、马车与外界保持联系,三四天才打一个来回。现在偶尔也有货车进来,生活必需品还是能保证。虽然地处偏僻但五脏俱全,商店、卫生院、学校、操场、蓝球场这些基础设施都有,每个月还放一至两场坝坝电影,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悠然自得!安逸舒适,少有外界干扰!

      采矿对我们来说既陌生又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铁矿?它们又是怎么形成的?这有待于地理学家来探秘,裸露的铁矿石将山体染成赤红色,本地人称红石山,在雨水浸蚀和冲刷作用下山体逞现出各种图案,远看就像一幅幅生动美丽的水彩画,漂亮极了!

      不是每座山都有铁矿石,地下深处的奥秘我们不得而知,按部队现有的水平也只能开采祼露在外的,我们住的小山村离露天矿的红石山还得一个多小时车程,先头部队已扒开半米厚的泥土,扫清了表面障碍,露出了铁矿床。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铁矿床长什么样,心情非常激动,一大块赤红色的石板,上面好似仙女散花般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豆子,又象"风吹海面千层浪,雨打沙滩万点坑"的样子,既壮观又漂亮!这就是目前国内品相最好的铁矿石,俗称豆矿,含铁量达到百分之四十多,真佩服造物主的鬼斧神功。

      我们的具体任务就是用最原始的钢钎加二锤打眼放炮,把铁矿床用炸药炸开,所幸铁矿床比普通岩石软,开采起来还比较顺利。爆炸后的作业面乌烟瘴气,矿右乱七八糟,现场需要清理,道路需要平整,让汽车尽量靠近作业面。大块的砸成能搬动的小块,码放整齐,与汽车车身等高,便于装车。只要汽车一到立马投入战斗,一个班负责一辆车,战友们相互配合,车上车下接力,大块的用手抱,细碎的就用铁锹铲,二十来分钟便装满一车,然后继续下一辆的操作。每天收工前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点火放炮,备齐第二天装车的量。

        运输的任务就由汽车连担当,正好那些汽车兵每年都要在各种复杂的条件下进行拉练,训练新兵,这是最好的野战环境,进山根本没有路,都是沿着干涸的河床行驶,到山顶是我们临时修的一条极其简易的车道,为减缓坡度,修得山路十八弯,爬坡时空裁的汽车挂上一档,轰最大油门发出低吼,战士们在后面手推肩抵,汽车尾气砰!砰!砰的冒着黑烟直冲鼻孔,拐弯时一百八十度调头,车轮压在松散的碎石上打滑,进一步退两步,艰难地向上挪动,惊险万分。下山时汽车满载,由于重力加速度的缘故,像脱缰野马不由自主向下冲,驾驶员精神高度集中,圆瞪双眼,双手牢牢地抓紧方向盘,用力踩紧刹车,小心翼翼地松离合,不断发出卟哧!卟哧的刹车声,稍有闪失就会翻车或冲下山去!几过几次碾压的路,已变得面目全非,车轮凹陷其中,底盘刮得嚓嚓作响,时有抛锚。此时我们又成了临时救援队,推车,拉车,填坑。劳动中时刻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汽车兵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复杂路况中摔打,枝术练得炉火纯青,一个个牛气冲天。

      真佩服部队的领导头脑灵活,响应毛老人家办五七农场的号召,利用手中的资源,既锻练了部队,又得到了实惠,解放牌大卡车载重四吨,一天跑四趟,一共二十多辆军车,每天开采量三百多吨,当时铁矿价格好像毎吨四十元,每天都是一笔可观的收益,在那个年代对于战士们每天两毛钱的津贴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采矿期间我们住在老百姓家里,这里民风淳朴,实诚厚道,见了解放军显得格外的亲热,也许是很少有解放军入驻,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军人并朝夕相处,既高兴又好奇。我们的到来,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小山村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虽然我们是小分队在外执行任务,还是像在军营里一样严格的要求,既要采矿,更要加强军训练,必竞军人的职责是在战场,采矿只是一个小插曲。早晨起床军号辽亮,出操队列整齐,口号雄壮有力,处处军歌声声,在训练时拼刺刀,杀声整天,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感到非常新鲜。军人严格的组织纪律,整齐的军容风纪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礼拜天改善伙食,包饺子,打扫卫生,晚上大联欢,各班出节目,有拉二胡的,吹笛子的,独唱合唱朗诵,自误自乐好不热闹。老乡们都喜欢来围观,一睹军人的风采!我们也感受到来自老百姓异样目光中所包含的羡慕与敬佩。看得出来小伙子们有強烈的军人情节,大姑娘们火辣辣的眼神中也少有昔日的羞涩,主动与我们打招呼,唠嗑,开玩笑,就像小妹妹在大哥哥面前撒娇那样玩皮。平日里几个大姑娘闲来无事,并排坐在大院的门槛上,堵住我们进出的必经之路,必须叫一声姐姐才肯让道,其实还稚气未脱。有时甚至把双腿高高抬起架在门槛上,摆出一付休想入内的架势,不从腿上跨过去就不放行,真是又好气又无奈,要想进去还得费不少口舌!

        她们是真心喜欢解放军呀!我们上工地时,弄脏的衣服不藏好,她们会找岀来清洗干净,把我们住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部队有严格规定,不准单独与姑娘们接触,外出必须两人以上,她们对军人的深情厚意我们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而不能有过多的交集!幸好纪律严明,措施得当,都是统一行动,没有单独与姑娘们相处的机会。也许是我们当初年少,还处于朦胧状态,不敢越雷池半步,才有当时的秋毫无犯,全身而退!

        我们部队不单有铁矿,山西还有煤矿,内蒙有军马养殖场,宣化洋河边有农场,甚至还有军属联办酱油厂,粮食付食品自给有余。凭着军人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和特有的战斗力,几年就富甲一方,物质生活极大的丰富,驻地营房焕然一新,师部大礼堂豪华气派。后由于战备需要,我们又转战到更重要的国防工程建设上,将我们亲手建立起来的基业,农场,工厂,矿山都全部移交给了地方。

        在这个小山村里待了半年多,与村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时又有了另外的任务,我们恋恋不舍地打起背包奔向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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