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刀尔登,是因为刘瑜的推荐。读书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读什么是一门学问,关于怎么读也是一门学问,而能读进去,又读出来,有自己的见解,更是大大的学问。
《一粒粒种子》
每本书都是一粒种子,偷偷摸摸地埋在心土下面。不论什么,只要不让心田荒着,总有些好处吧。只要我们不企图把他人种成单一的田地,麦地或稻田之类,只要我们不禁止别的种子进入,那么,我们喜爱的种子,自可尽情播撒。
《最熟悉的和最陌生的》
这两千多年中,文明世界的变化是多么大,又是多么小!在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上,我们有多么辉煌的成就,而在人类的内部关系上,改进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梭罗的啰嗦》
我问自己,是真的喜欢《瓦尔登湖》,还只是喜欢这种喜欢?《瓦尔登湖》对应于我本来的品性,还是对应于我认为自己应有的品性?我向人推荐《瓦尔登湖》,有多少是相信这书对人有好处,又有多少是暗地里觉得这推荐本身对我有好处的事?
正因为天鹅要上天,龙虾要后退,梭鱼要下河,人类才在进步——压根不存在一种独自正确的力量,没有要下河的梭罗这样的人,我们的处境要比远比现在糟糕。梭罗是片面的,然而他又是对的,正如你的生活与我的不一样,我的哲学与你相反,然而你是对的,我也是对的,我的对,是因为有你这样与我不同的人,反之亦然。
《读书无用论》
我们能不能承认,任何功利性的念头对欣赏诗歌都是有害的?以前为读“闲书”辩护,我曾经说,这些书至少可以扩展我们的精神,或令我们愉快一时,现在看来,这是一种妥协的,不彻底的辩护,它仍然或明或暗地接受着有用无用之论。按照最严格的有用无用之论,找到一本完全“无用”的书,是很难的,理论上是做不到的。而这也不应该成为辩护之词,实际上,用不着辩护,我们用不着自辩,用不着为任何书辩护,用不着为别人糟糕的思想,浪费自己的思想。
其实我最反对的有用无用之论的滥用的,是这种观点,隐藏着狂妄与闭塞。说它狂妄,是它以为我们对世界及自己的了解足够丰富,足够深刻,能够判定一切,或绝大多数事物会如何影响我们的利益;说它闭塞,是它把我们可怜的一点知识,转化为精神的牢狱,或说得好听些,一张道路旁午的地图,进而断言,道路之外,实无景致。
《书是什么》
有不少人表达过“作家都是孤独的”或者类似的意思,而这句话没什么意义,因为人的精神世界或私人世界是彼此隔离的,每个人都是同等程度的孤独,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彼此访问。人们所能做的,是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投射到另一个公共地盘上,在那里别人可以推论你的想法,模拟你的感受。(波普尔划分的第三世界:知识世界。物理世界为第一,精神世界为第二。)
这本书真的不错,真实,犀利,不装逼,让我这普通读者都能产生很大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