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金秋十月,菊花又盛开了。
因为住在菊城,就当然地认为自己随时可看,又因为常看,那菊花便似刻在了脑海里,注下了一份情缘。
细算起来,也有两年没有去花丛中好好地探访了。
打小就认识菊花,却是因为对门邻居。
部队大院的节奏是军人的节奏,周日一过,院儿里各家,几乎所有的男主全都归了队,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儿童。
但也有特例,就是我家对门那位,一侧的手、脚全被血给栓住了,只好在家病休。
男主姓尹,我称叔叔。特别爱养花,每天一大早,就用那只好使的手,一盆一盆地从屋里往外搬,半瘸着腿,围着自己的房子周围摆了一圈又一圈,有大盆、有小盆,有陶瓷盆、有瓦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菊花。大盆搬不了,他让儿子搬、家人搬,反正一盆也不落下。
尹叔叔爱花,便用整天的时间养花,功夫下的过了头,像一枚萝卜章戳在我的脑门子上,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每一天,他比谁都起的早,围着花开始了一天的忙活,仅有空下来的时间,也是立在一旁静静的赏花。
初春,菊花发芽了,早晚的天气还比较凉,爱玩的孩子还呆在屋里,学生在准备出发,他确已经开始在室外一盆一盆地端祥、比试、修剪,一棵一棵地摆弄、翻土、收拾。
夏天,他拎桶执壶,浇水、倒盆、扎枝,随时配合它们的生长发育。大雨来的时候,他要么搬盆转移,要么拿出塑料布为它们遮雨。遇到病虫害,就赶快配药喷洒,经常细心到用小镊子在枝叶上捉虫,忙的不亦乐乎。菊花成形前,还有许多专业的细活儿,还要为它们搭架子、嫁接、授粉……
终于到了金秋,菊花打了朵,渐渐就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家里人看、邻居看、院子里的人看,都是张着喜悦的脸,满是惊叹:“哎呀!真好看!”再俯身去嗅一嗅:“真香!”,照相机在一旁助力的“咔嚓!咔嚓!”
诗云:“土花能白又能红, 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宋•朱淑贞)
开封人爱菊花是出了名的,起先是民间自种、自赏,后来被定为市花,政府出面组织菊展,由鼓励形成规模,逐渐扩大市场,名声也大燥起来,开封成了菊城,开封人成了菊城人,城里城外,五彩十色,金秋的日子,无论走到哪街哪巷里都可赏菊,犹似又一个展场。
菊花是好东西,人人喜欢。据说最初几届的菊花花会,摆在街上的布展一夜间就失了大半,再补,再失。没办法,人们太爱美了,但兜里没钱。
只要喜欢,丢了不怕,政府依然坚持每年布展。终于,经济上去了,老百姓富了,花不再丢了,花更多了。有道:“菊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粲粲滋夕合,英英傲晨霜。”(宋·朱淑贞《菊花》)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书法家,用心收集、整理了天下所有赞菊的诗句,潜心用自己的笔墨,饱蘸心情把诗词书写了个遍,字字都渗着浓浓的菊意菊香。
我也养过菊花,但终因不得法,未见娇艳。
例年的菊花盛会,乘兴购得几盆,摆放室中,赏心悦目。及至过了花期,落了花瓣,才悠悠地剪去枝头,置于窗下,等待来年。
春来见了新芽,心里喜滋滋的,每日归来必先顾之。等到枝繁叶茂,才急慌慌不知如何是好,赶着追忆他人的技法,比葫芦画瓢。随着枝条逐日长高,蚜虫便栖息而至,勾兑洗衣粉、洗洁精喷洒,不行,用药水,仍不见效。摆弄数日,终于没了兴致,拔枝倒盆,毁了花事。
连想诸事,不觉有愧。白日不得空闲,就傍晚踱步去看看。街道、湖畔,人菊交相,人影熙攘,但终难映菊黄,难抵菊花那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