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子里,不知何时,种了三五棵树,其中一棵是很高,几乎到了三层楼屋顶,也不知道什么树,春天里也是照样冒嫩芽,长出绿色的小叶子,也开花,花朵并不起眼,甚至忘记了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反正也没真的触摸过它。只是在深秋,冬天马上临近的时候,那棵树便开始掉树叶,像内分泌失调的人开始掉头发。越往后,风吹的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树叶掉得特别快,风吹着树叶摩擦地面“哗哗哗”响,好像叶子就是树的鳞片,被风硬是刮下来,很疼,却也是顶无奈的,等到冬天里大雪纷飞,就一片叶子也不剩,唯有一树深灰色的树枝,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
那棵树下面有一棵橘子树,它并不因为长的得矮就放弃了生长,相反,橘子树跟螃蟹一样,横着长,叶子墨绿,摘一片下来,从中间掐断,闻着刚折断的切面,清香。整棵树虽也在院子里,很多树枝已经从铁栅栏的缝隙里钻出去,尽情的生长,开花,结果。好像树也是有感情的,有温度的,不是任凭人束缚的。哪里有阳光,便往哪里去……
隔着几米远,还能闻到橘子花的香味,比叶子的香更芬芳,比橘子皮的香更馥郁,有点浓,有点刺鼻,可是闻过之后,记忆犹新,很是深刻,便期待一树的橘子。橘子花花瓣很特别,一瓣一瓣,像瓜子皮,微风轻轻吹动,橘子花开始凋谢,一地的花瓣,像是风嗑了一堆的瓜子,散乱飘下一地的瓜子壳,白白的,微胖的,柔软的,站在树底下,闻着橘子花花香,仿佛忘记了今夕何夕。
有一年,它结了一树的果子,果子越来越大,树枝承受不了果子日益变大的重量,往下弯曲,下垂,耷拉着,好像一个巨人伸出的手臂上挂着几百斤重,终于连巨人自己都受不了,手臂开始酸疼,发麻一样难受。橘子果皮很神奇,果皮其貌不扬,甚至是有点丑陋不堪的,像是一个少年得了一脸的青春痘,少年又少不更事,手痒去挤青春痘,往后的时光里,青春痘消了,可是,满脸的青春痘痘印,无法磨平。橘子果肉也更加神奇,一开始,还没成熟时,摘了下来,橘子皮剥都剥不开的,里面的果肉也是酸,甚至有点微苦,还有点瑟。所以柠檬,柚子,橘子,橙子这些都是“近亲”,同属于一个科属。等到秋天了,田里的稻子收割了,橘子果皮黄灿灿的,橘子果肉那时甜的刚刚好,酸味,涩味,苦味全没有,飞走了,蒸发了,神奇不神奇,酸味,涩味,苦味到底飞哪里去?
如果,冬天下一场大雪,夜里,走出去一看,满树的橘子照着月色的光,又被大地上的白雪一映,橘子就像一个个小灯笼,闪闪发光,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