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雨天。就像友人所说的,雨天可以使人细微而敏感。于雨天之中,我更喜欢雨夜。每碰到下雨的夜晚,独自一人时,常会想起李商隐著名的《夜雨寄北》。诗曰: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无疑是古代写雨寄情的最精妙绝伦的一首诗。是李义山由荆州出发,溯江西上,经宜昌、秭归、巴东入蜀时所作。舟行秭州正逢大雨,江水暴涨,他弃舟登岸,在一个小客店暂住,本就是流浪漂泊,再加上行旅时碰到大雨阻路,内心里更加凄凉。细微而敏感的情素也被窗外的绵绵秋雨和沉沉暮色所钩出。不由得想起家中爱妻。想起妻子的倩影,想起和爱妻团聚的情形。遂作了这首《夜雨寄北》。
今夜,窗外依旧落雨不止。被这滴答滴答的雨声陪伴着,睡意全无。索性泡了杯茶,看了几页书,忽地一些瞑想在脑中荡起。若干年前的某个秋夜,和今夜相似,也下着雨。那时是和是她同居一城的,随着雨下,气温也降低了许多。害怕她夜里睡觉盖不好被子,便打去电话叮嘱一二。雨夜的想象总是特别专注,特别遥远。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脱离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束缚。彼时与她,亲近不过好友,而今时算故交已然,却仍能隔重山万水,在这雨夜想她。
时光如梭。突然发现,心里惦念着个人,也是种不错的感觉。如若空空如也的心,虽没有了感情上的负累,却倒显得空白无力了。放下书本,走近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梧桐树叶,想象着仍在省城的她,在这雨夜是否安睡。或许如我一样,被雨声所牵动,也在怀念着什么。屋内暗淡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角,雨水一滴滴打落到窗上,玻璃冰冷冰冷的,被呵出的热气呵成一层薄薄的迷雾,用温热的手旨划过,便出现一道水痕,看到窗子外层无数晶莹的雨滴。很快,新的雾气又腾了上来,划着划着,便划出了那个想念中的名字。雨夜款款剥夺了人的活力,激发了人的想像力。因此雨夜中的想象又格外的敏感和畏怯,这种畏怯又和某种情感搅和在一起,凝聚成对小天地中一脉温情的自享和企盼。原来,隔了这么久,还是会在心底荡起波波的思念。
一时间,我也想写首思念她的诗,然后装进信封里寄给她。可我并无诗才,也觅不到诗意,因此,只能作罢。仅能写点拙劣的文字,借此以表对故人的思念之情,愿她,一切都好,平安一生。也算是给生命中这一相遇,再续上杯热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