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舞血溅衣,黄雀在后局中局
每年上台跳舞之人,身姿轻盈,舞技超群的。今年据说呼声最高的乃是花非阁的顾眉,韶华美人,舞姿超群。
街上人流涌动,还未到日落十分便已经挤满了人,两旁的商贩均是十分的忙碌。而流霞酿却是大门紧闭,沉寂的出奇。“阁主,觉尘大师已经入了城主府了。”开口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面容精致,从容不迫。这是剑阁的四大护法之一碧水,没人知道这个从幼年起就开始杀戮的碧水,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冷画屏没有看口说话,只是看着街上的人,那些普通人的幸福,她都想一一的记录下来,这是她没有的东西,似是安慰自己一般。
许久她才缓缓的走回桌旁,那里一封未启开的信,是萧逐月派人送来的,白色的信笺上,刚硬的笔锋,就如他手中的剑一样。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拆开,刻意回避的不想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城主府中一片热闹,灯笼高挂,烛火满堂,映下了所有人的脸。主位上杜锦官满目笑容,一身墨金色的长衣包裹着已经苍老萎靡的身体,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亮,如同黑夜寻路的时红灯笼。在他的身旁是一身湛蓝色衣服的寒蝉,配着那一头幽蓝的头发,更似是海中的一汪海水。
杜锦官的左下方是觉尘,鲜红的红黄袈裟有些褶皱,面色沉稳之极。右面却是萧逐月,此刻的他不再那么的淡然,眉目中有焦急和期待。而花轻尘在萧逐月的旁边,一身翠红的衣裳很是符合平日浪荡子的,只是眸中未曾化开的冰寒,残留眼底,灼灼生辉。
再依次往下都是甘州各贵族,此刻正盯着台中跳舞的顾眉,那仅容一人的木板上,此时站了两位女子,十月的风也不再温柔,带着凌冽和强势。白色的衣衫在风中冽冽作响,让原本保持着舞姿的两人有些颤抖,手脚间的伸展也放慢了很多。随着顾眉的再次跃起,那木板终是不能再承受两人的重量,从中间齐齐断开,另一名女子直直的被刺穿了身体,喷涌出鲜艳的血红。
而顾眉却是被飞身过去的花轻烟接住了,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还一起跳舞的女人,此刻便只剩那温热的血,开出凄艳的美。
“花公子,果真是怜香惜玉啊!哈哈。”周围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纷纷拿起酒杯对花轻烟说道。杜锦官也看着他,那一眼有些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只是很快就转过了头,跟旁边的觉尘说起了什么,未再理会。
只有萧逐月起身走向花轻烟,刚才那一招身法极快,这柔弱公子,甘州城的浪荡子,怕不那么的简单。“花公子,好艳福。夫人杜菁华是名动江湖的第一美人,今天这位红颜知己,虽说风尘女子,却也是倾国倾城啊!”
“萧域主过誉了。”花轻烟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萧逐月此时提起他与杜菁华尔关系,暗含的用意便也不言而喻了。他扫了一眼,见杜锦官似是没听到一样,仍旧与觉尘说着话,便松了一口气。
自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看着台下的一切,寒蝉冷然的目光停留在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上,钢刀刺穿了胸口,腹部,甚至眼睛上,整具尸体没有一处完好。而周围这些人依旧把盏言欢,在用血铺垫的夜晚,这些人都如魑魅魍魉,冷漠的发指。
也许她说的对,“女子,哭有什么用,注定一生都被操控,践踏。”此时寒蝉不禁想起那个冷漠如冰的女子,她的笑容都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悲凉。她拿起桌上的酒杯,用帕子掩了掩,酒入咽喉,火热的刺痛着她的嗓子,眼中有了莹莹露珠。“城主,说了这么久的话,饮杯酒吧!”
杜锦官回头看着这个如水一样柔媚的女子,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酒。当手相碰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一丝颤抖,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为城主舞一曲可好。”声音仍旧娇媚,可买了些许嘶哑。
“好。”
乐声起,蓝衣飞,没人看见那回转过身时,寒蝉那一滴哀叹的泪。
“啊。”的一声,所有人回头见杜锦官手握长剑正没入了觉尘的心中,面上带着惊讶与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寒蝉的白绸也飞向了杜锦官,冷光闪烁,眼看便要没入杜锦官的心口,却突然被一阵白光震开,连退数步,口吐鲜血,俨然已是命不久矣。
“勾魂刀。”萧逐月看向突然出现的羽,眸中都是惊奇,还带着一丝晦暗。“叶勾残,是你。”
随着萧逐月的话,在场的人脸色变了几变,更多的依然是惊恐。谁都知道叶勾残,那个地狱罗刹,十岁的少年为了活命,杀了自己全家,投入敌人的阵营。十六岁建立的血雨杀手组织,其训练手法千人中挑一人,成为江湖中的一大势力。只是十年前销声匿迹,江湖再未出现,不想一直隐藏城主府中。
叶勾残却是未开口说话,回头冷眼看着这个自己“保护”多年的人,眸中寒意更甚。
杜锦官却是如惊弓之鸟,指着寒蝉,口中决然道:“杀了她……杀了她。”
随即寒光一闪,勾魂刀刺入了寒蝉的喉咙,大股大股的血液喷涌而出,寒蝉伸手触摸着这温暖的血液,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她想起了母亲,那个为了救他而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当年疏勒跟龟兹大战,民不聊生,人吃人是常有的事情。母亲为了让她离开,用药吸引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给了她逃生的机会。她曾多少次午夜梦回母亲的怀抱,却母亲伸手时,跑开了。
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可她更害怕被人吃掉。
那时,她知道了血液也是温暖的。
“滚,都给我滚开。”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低吼,冷的彻骨。
“阿屏。”萧逐月辨出了这声音是谁,大步向门前奔去,只是被冷画屏淡漠的推开了。
冷画屏进门便向着寒蝉奔去,一身蓝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的艳红。她来晚了,来晚了。这许多年来寒蝉媚笑红尘,为剑阁提供情报,唯一的条件便是找到她的亲生父亲。
冷画屏不想那封被她耽搁的信中,不是她跟萧逐月之间的事情,而是寒蝉的身世。她猛的抬头,见首座上的中年男人,面上终是有了恐色吗?此生你该为这些死去人,陪葬。
她抽剑飞身向杜锦官刺去,殇离剑清冷的脸光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而此刻那个被称为护身符羽却抱着刀,立在一旁,并未有上前帮忙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