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的我曾看过电影《火烧圆明园》,一直对电影中金碧辉煌的西洋楼建筑群印象深,特别是大水法遗址在很多电影里有这处场景的展现,萌生了我长大后有机会到实地走走看看的想法。
参加工作后,我终于有机会到首都学习。学习期间,我下午抽空乘坐地铁,到圆明园地铁站。站内的墙壁上记录着圆明园被两次洗劫焚烧的史实:第一次是1860年的英法联军,第二次是1900年的八国联军。我匆匆走出地铁口,左转近百米是圆明园中绮春园门口的广场,广场不远处就是莘莘学子向往的清华园。
当我进园里,迎面是猩红的宫门雕塑,门上写者金色福字,两侧配着粉红的假桃花树。绕过后,沿着水边的石板路平整而空荡,因游人稀少,我走在路上隐约能听到自己的跫响。走不一会儿,见一拱桥,一半已毁塌,一半仍保持拱形,见证着岁月沧桑。
五月天里的圆明园景区甚是空寂,天上的微雨有点收敛,倚着绛色栏杆,俯视水中的睡莲,叶子层层圈圈吞噬着水面,粉色或白色的莲花婆娑地点亮在翠绿莲叶中。我拨开挡在眼前的拂风柳帘,借问这池寐眼初睁的睡莲,是不是在尘封的云烟深处醒来?等我一堵芳容。
路上的清宫彩偶增添了喜庆,时不时在路上迎宾。我从主路上另寻了幽径。走到福海边,沿着水边走了一会儿,更觉得寂寥。极目远望,岛渚葳蕤,雾霭轻薄,水波微澜,空无一舟。铅色玄霄,一抹亮点,定睛是白鹭,展翅高飞,驮着风雨声,象一粒脱壳的种子落入苍绿的芦苇荡。苦厄鸟于葱茏的草丛中闪出,凌波微步在郁青的荷叶间,我还没辨出这鸟的鸣音,林麓的杜鹃啼声深邃于濛濛天际。
水岸边的一路上,间隔几百步就有一处荒凉的地基,每处都是观景的好地势,可惜如今都湮没在荒草乱石堆里,蹲守这百年的风云变幻。我在一方荒废的地基前伫立,遥想当年此处应是亭台楼阁,门庭若市时,宫女小厮都忙着手中的活路,不知闲暇时会不会驻足水畔,来打量这浩淼的烟波。
我正凝神时,一对穿着汉服的少女飘来,一白一粉,姗姗来迟于这逸陌。我本想细瞧她俩的容貌,而恍然间她俩就像即将扑面的蛱蝶却穿墙消失于眼前,有点惋惜。
怕天色将晚,我快步向西洋楼景区走去。进入景区,目前的一堆堆苍白的汉白玉倔强地屹立着,石面玲珑剔透,虽经历过百年的风霜,但不难看出当初的西洋楼建筑是多么瑰丽奇伟!
修复后的黄花阵,就是迷宫,我独自在其中迷途,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中心的白色西洋凉亭,自己仿佛穿越到乾隆年间某个中秋清宵,那些婀娜的宫女提着黄色彩绸的莲花灯向我的方位寻觅而来,倩影晃动在雕花青砖墙上。 来到期盼已久的大水法遗址前,这里原先是以石龛式建筑为背景的一处喷泉群,椭圆形菊花式喷水池内 一派"猎狗逐鹿"喷泉场景,左右各设置一座十三级喷水塔,喷泉齐射时蔚为壮观。而今这里已是断垣残壁,让人不禁回顾曾经辉煌的历史。
暮雨纷纷,我撑伞离开,感叹这人间的奢靡繁华,其中的奇珍异宝被抢劫一空,终在欲盖弥彰的战火中焚毁,空留一段心酸的耻辱,如同这废墟,结痂在我们民族的历史疤痕。而那些被抢掠的文物失散在列强的博物馆里,但异国的牢笼终究拴不住魂归故里的游子心。
再度重游圆明园,是两年后的三月里。我陪父母来游园时,进园映入眼帘,依然是写着金色福字的猩红宫门雕塑,两侧配着假桃花树的红色要深了几许,还多了四个清宫彩偶。
路上游人倒是多了起来,春色初萌,我们邂逅一株摇曳春光的樱花,缤纷如雨,洒落一地。母亲觉得甚有诗意,便让我帮她在樱花下照相留影。
我们闲步到水汀边,成双的红嘴黑天鹅悠然浮游着。游客陪着小孩一起想与黑天鹅嬉戏,但黑天鹅神色淡定地游向水中央,不屑游客们的打扰。
进入西洋楼景区,父母被遗址所震撼,与看电影中的场景不同,毕竟身临其境,才能感同深受。父亲在参观时对眼前的一切叹惜不已。我陪同父母在景区里信步游赏,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他们的感触,圆明园原貌倘若象故宫一样能保存至今,对盛世今人来说,是何等的幸事!但现在只留存这些修复过的遗迹。
当我们走出圆明园时,华灯初上,一朵新月簪在历史星空的一隅,犹如圆明园镂空在喧嚣的现代都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