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过了母校的泳池

飞机上的日出(摄于2013年4月)

叮铃铃……
“喂…”
“你在干嘛?”
“没干嘛,在睡觉。”
“下午要不要出来游泳?”
“不去了,太困了,而且我游泳装备都没带回来。”
“那好吧,你错过了母校的泳池。”

我读高中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游泳馆,毕业之后,学校渐渐的各种设施都齐全了,感慨一下现在的小孩真是幸福啊。

遥想我童年的夏天……

夏天到了,小朋友们都在爸妈的陪伴下去厂里的游泳池游泳了,我当然也是想去玩的,没哭没闹妈妈就同意了,还让爸爸从厂里拿了一个汽车轮胎的内胎给我当求生圈用(以前汽车的轮胎是有内胎的,就和自行车一样,现在的汽车轮胎都没有内胎了)。就在那一个平淡无奇的夏天的某一天,爸爸抱着“救生圈”,我穿着小短裤一路屁颠屁颠的就去游泳池啦。

印象中厂里的游泳池是那种比赛用游泳池,也就是长方形有泳道有出发台的那种,池壁垂直平整,内壁贴的是白色的马赛克。泳池岸上一边有三阶的看台,看台两端是男女分开的厕所。

当我来到泳池边上,兴奋的不行了,看着一水池的人男女老幼我居然束手无策了。我爸妈都不会水,他们就站在岸边鼓励我下去:下水吧,你看那边比你还小的小孩都游的很好。我当时内心一定是崩溃的。老爸看我迟迟不敢下水,就把我抱着放下了泳池中,在我碰到水的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从脚底像水一样蔓延到我的胸口直达脖颈,紧紧的掐着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呼吸。

慢慢的适应了在水里的感觉之后,我紧紧扒着岸边的手开始抱着内胎救生圈,厌倦了池边想向泳池中间去。之所以抱着内胎救生圈是因为汽车内胎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太大了,没办法套在腋下那种常用使用方法,我只能抱着。脚在水下一阵乱踢之后,渐渐脱离岸边,但也游不出多远就累的不行了。

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了,第一次下水游泳就样结束了。那种略带恐惧又夹杂着兴奋的感觉让我异常享受,头发还没干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游泳了。

夏天一转眼就快要过去了,我自己瞎扑腾还是没学会真正的游泳,虽然已经可以扒着救生圈自如的游来游去了。最后一次去这泳池游泳,那时我已经不怕水了,还有点自信,已经不抱着救生圈了只是拿手扶着,和周围的小朋友们打闹玩耍。男孩子之间是很好强的,不知怎样就开始比谁大胆谁勇敢,做各种“危险”动作,他们会游泳,所以在我们面前各种嘚瑟,一会儿潜水下去比憋气,一会儿从岸上跳水下来,好不得意。然而我也不是一个软蛋,为了让那些小朋友心服口服,我用上了我独门武器——救生圈(因为就只有我用救生圈),我努力爬上救生圈,救生圈晃动的厉害,我心里怕的要死,但是在小伙伴面前必须装牛逼,不能流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爬上救生圈之后,我就想不能就这样啊,不够“牛逼”啊,一定要再做出什么“危险”动作才行。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脑子是进水了还是什么,就想象着我来一个后空翻180度,然后从救生圈的中间圆环入水,这动作肯定得10分啊!于是我就战战兢兢的准备在救生圈上站起来……

后来我听我爸说,当时的场景非常吓人,我在水里慌乱扑腾的同时大喊救命,喊没2声就沉下去了,幸好周围人多很快我就被救起来了,在岸上一顿狂咳狂呕,倒是也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昏迷过去,然后在胸口按压几下喷水出来。
这次意外,真正被吓到的人不是我,是我妈。她一直在埋怨老爸,怪罪他没有把我看好,然后我妈就不让我去游泳了。

正好出事后几天,老妈陪外婆去庙里上香,也不知哪遇到了一个据说非常灵验的算命先生,我妈就觉得我溺水这事很不好,就给我算了一卦。具体过程我不知道,只知道老妈回来之后三令五申,从此禁止我靠近水边,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一水劫。

从此,家里和游泳有关的东西都被扔了,内胎救生圈,游泳衣,游泳眼镜都没了。在老妈的威严下,也没人敢提游泳这件事,但是我内心对游泳的渴望可没那么容易被熄灭,反而因为禁止,让我更加想要下水。

许多年过去了,转眼到了初中,我上的初中距离我家很近,步行30分钟左右。初中刚报到完,还没开始上课,就出事了。学校的门口是一条国道,过了国道下一片农田,再跨过农田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这条河也是流经本市主河,平时在这条河里游泳的人很多。有一个学生刚到学校报到结束后就跑到这条河里去游泳了,结果溺水身亡。同学们之间就流传起来这个故事,每一个转述的人都添油加醋,结果就越传越恐怖。

最后谣传的版本是:当时救援队找了很久,最后在下游找到尸体,捞上来的时候现状非常恐怖,身体肿大皮肤发白,双手十指的指甲全部掀翻掉落,血肉模糊白骨裸露。人在溺水的时候因为极度紧张外加水流湍急,在水里分不清上下,看见光亮的地方就以为是水面就拼命的向亮的地方划水,河流里的水底会反光,所以他以为水底是水面,拼命的划水手划到河底的沙石都不知道疼,为了求生把十指全部划烂,但最后还是溺水身亡。这还算是正常的版本,还有一个玄幻的版本是说,那条河每年那个时节就会有水鬼上来抓小孩,那个学生就是不幸被抓,否则他从小水性极好,不可能在那里溺水,你看,每年是不是那条河里都要淹死小孩。

以上2个版本的说法都是谣言甚至迷信,都不可信。水流正常流动的河流,经常都会有上流冲刷下来的沙石或者本在河底的淤泥沙石会被冲走,导致河底出现深坑或者巨石被冲刷出来,因为河床底部的变化导致河流中出现暗流或者各种流,这个时候无论水性好不好,都是很危险的。而开学的9月份,正好是汛期刚过,河床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很大,并不是之前这里没有暗流以后就不会有,所以“每年那个时节”在河里游泳如果不注意安全,反而更容易出意外。越是水性好的越是容易出事,因为水性不好的不敢游太远,基本都在岸边附近人多的地方。

嗯,我就是那个水性不好的人,初二的暑假,我小姑带我和我弟弟也在这条河里游过泳,说是游泳,其实我和玩水差不多,因为真心怕死。

在初中毕业时,我帮班主任整理学籍档案,才发现那个溺水的男生是我没见过面的同班同学。

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碰水了,直到大学体育课选修,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游泳这一项,终于可以正式学游泳啦!可是…… 体育老师根本不教!每节课就让我们下水30分钟!有意思吗?下饺子吗?一直到期末考试,游过50米就90分。我咧个去!幸好我天资聪颖(其实是看了一本书,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运动篇,里面有一章节讲的就是游泳),我只记得我当时一口气憋着游过了50米,怎么游的不知道了。

可是我真心喜欢游泳啊,不是喜欢游泳作为比赛项目的竞技性,而是我真的爱水,喜欢在水里游动甚至漂浮的感觉,潜在水里想象自己是一条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扭来扭去,在水里浪里白条,感觉像在飞翔。

大学毕业后就北漂了,漂了好几年,搬了好几次家,终于搬到一个地方步行5分钟就有游泳馆,立刻就办了会员卡,开始痛痛快快的游泳了。由于从小都是野路子出身,这次去游之前,特意上网看了很多规范的游泳教学把练习过程和动作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实践练习过程就略去不讲了,但这一次,我真正学会游泳啦。学会游泳之后,只要有一机会,我就去游泳,在水里太舒服了。

然而对于水,我还是有一种天生的恐惧的,这就是在泳池里一直不敢去深水区的原因,一直到有一年和朋友去马来西亚的沙巴岛旅行。

计划去沙巴岛的时候,就有很大一部分的行程是要去浮潜的。第一次浮潜是在一个浅水湾里,穿着救生衣直接跳到海里的,那感觉真是爽翻了,戴着潜水镜咬着呼吸管,和鱼儿一起游来游去,真当自己是鱼了。胆子也越来越大,游到水深的地方也不再害怕,因为海水的浮力很大,而且在一个湾区里,海浪也不大。

沙巴某浮潜海湾全景(摄于2013年4月28日)

我就看着海里的奇妙世界,游啊游,突然我游近一个海底深坑,坑里有个巨大的珊瑚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正中间有个看不到底的深黑的洞!那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非常非常的渺小,恐惧从心脏的部位开始迅速的蔓延到全身。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立马调转方向,朝岸上游去。很奇怪的是,一旦离开那个深坑的位置,冰冷的恐惧感就立刻消失了,我又变成了鱼儿游啊游……

第二天我们坐船去一个私人小岛上玩,这个小岛非常美丽。

即将抵达的小岛(摄于2013年4月)

在沙滩边上的海里,我实现了人生必须要做的20件事之一——裸泳:

我和导游一起裸泳(摄于2013年4月)

稍作休息之后,我们乘船到了一个浮潜极好的地方,从船上跳水入海,这里的海就非常深了,但是因为海水清澈,依然见底,美丽的珊瑚和周围无数的热带鱼群,真是太美了,龙宫不过如此。我们拿鱼饵在海里喂鱼,又是浪里白条,玩的好开心。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可惜我没有水下相机,美丽的海底世界没有拍下来。但是海里的这种震撼,诺不是亲身体验,是完全无法感受到的。同样海底世界的美丽也是无法用文字或照片足以形容的。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船长喊我们上船要回岛了,就在大家都陆续上船的时候,当地的船员怂恿我潜到海底摸珊瑚,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要脱掉救生衣,多少还是有点怕怕,但后来一想,既然来了,不突破一下自己就太遗憾了。于是我在2个小黑船员的帮助下,深吸一口气冲向海底,那一下就感觉海水像巨石一样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耳朵疼胸口焖,但其实管不了那么多的,只是觉得这海底怎么这么深,潜了这么久都没到底。当终于我摸到海底的珊瑚了,还没来得及兴奋,我就感觉我没气了快不行了,马上向船员做了向上的手势,他们噌的一下一左一右架着我的手臂就往海面冲出去,跃出海面的那一瞬间我张开双臂向着天空大声呼喊!啊!我做到了!我摸到海底啦!哈哈!

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更爽的是,我发现我不再害怕了,脱掉了救生衣的我更加自如的在海里游来游去,游到都不想上船啦,大家都上船了船长一直喊我赶快上来,要走啦!我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船,回到了小岛上。

美丽海岛沙滩(摄于2013年4月)

至此,我才真正明白喜欢游泳其实只是我对水的喜爱的一种表现。我的内心充满了对投身于水中的渴望,喜欢被水包围的感觉。我们可以对水毫无畏惧,但是要心怀敬意。

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了解它。

然而最美好的事情不仅仅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好朋友们一起做大家都喜欢的事情才是更快乐更美好的。

小姨妈们的快乐旅程(摄于2013年4月)

不要再错过母校的泳池,不要再错过和好朋友们一起出去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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