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怀念,您清脆爽朗的笑声~
武汉的暴雪终究没有下起来,但下了很久的雨今天总算停歇了,人们带着一年的期盼,正从四面八方奔向温暖的家乡,准备团团圆圆过新年。
今天是公公汪成伟老师去世一周年祭日,一早我和家人来到扁担山扫墓,告诉住在这里的父辈、祖辈亲人们,过春节了,我们想念您们啦。
汪老师生前曾在华中师范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担任高等数学老师,2016年1月被诊断为结肠癌并进行了手术,2019年1月复发,2021年1月30日在武汉三医院离世。
公公个性开朗活泼,与人为善,特别亲和没有架子,不论是课堂上、校园里,还是菜市场里,说起汪老师,很多人都熟知他。
自从确诊患癌,公公一直与癌症坚强对抗,经历了多次化疗、放疗,他都积极乐观应对,疫情解封后每个月去一次肿瘤医院做治疗,因疫情家属不能陪同进医院,虽然他内心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好,却总是宽慰我们,表现得很轻松,每次住院时给他打电话,他都会声音洪亮地回应我:“我很好,你就放心吧!”其实,他自己承担了很多的痛苦,特别是后期的癌痛,让他受尽了折磨。
公公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他的祖辈从浙江舟山来到武汉,父亲曾是老汉口德明饭店的资方代表。家中有9个子女,他排行老三,上面有2个哥哥和1个姐姐。小时候,他们兄弟喜欢到饭店去玩,饭店后院是他们游戏的乐园。他的众多叔伯辈中,他最喜欢的是在邮局里工作的叔叔,常去那里玩,躲进那个大邮筒跟大家玩捉迷藏。先生曾带着我和孩子到汉口去找过老房子,可惜那一片都已经拆迁了,公公讲起当年老汉口的故事时,总是滔滔不绝。
汪老师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认识了从华东师范大学分配到武汉的婆婆,并结为夫妻,两人曾被下放到利川劳动改造。听婆婆说,汪老师上课时声如洪钟,讲起课来特别投入,在楼道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经常把挂科的学生叫到家里来补习功课,深得学生们的喜欢。邻居孩子们也很喜欢他,当年在华师时住在筒子楼里,暑假时的傍晚,吃过晚饭,搬出竹床,孩子们都围在他身边,汪老师摇着蒲扇,就开始讲故事了。
到了暑假,亲戚家的孩子们都聚集到汪老师家,那个年代没有培优,孩子们聚在一起,更多的是想着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却被汪老师督促着写暑假作业,汪老师被孩子们戏称为“严老师”,并且经常斗智斗勇地想尽各种招数,想要逃离汪老师的严厉监管。
我1997年嫁到汪家,真正地从原生家庭走进另一个家庭,看见了家庭的另外一种相处模式,公公和婆婆虽然彼此直呼姓名,但却相敬如宾。他们分工明确,公公买菜做饭,婆婆则洗衣打扫,忙完了一起备课批改作业。婆婆身体不好,出门或过马路他们都是手牵手,我很少见他们抱怨对方,就是偶尔的几次生气闹别扭,也会很快烟消云散。20多年里,我总是看到他们夫妻的幸福和谐,家庭的民主平等,并且作为一种家风深刻地影响着我自己的婚姻家庭生活。
公公离世已有一年,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犹如昨日,看到他的遗像,感到还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着。回想去年经历的过程,面对疫情、疼痛和死亡,《最好的告别:关于衰老与死亡,你必须知道的常识》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们有力量去面对、去选择、去接纳。遗憾的是,因为疫情,他的大儿子,我的丈夫在国外不能回来送他;遗憾的是,在弥留之际,我们无法进入监护病房,没有陪着他,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您再也不会疼了,放心离开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生命必须穿越复杂性(混乱、麻烦、不确定性、偶然性、多样性),然后追逐纯美的境界,但完美永远无法抵达,生命必然走向涅槃。
公公给我们留下的,是一个纯美、快乐、幸福的人生回忆。
愿我们,都安好!
2022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