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沉默的花——你在何处生长,又在何处没有表情、自说自话。
我们来到拂晓的窗前,透过微弱的阳光得见明天。
不是泡影,而是真切得形同墙壁,触手可及。
——谁曾在年幼的孤单里充当你我忠诚的玩伴,在玻璃窗外的红色中午凋满地板,我便看到你的发际充满闪耀。
我此时此刻目不转睛,二道涉世未深的目光于须臾里交接,由此长长地通往此后的一生成长为永恒。
后来,在喧嚣的此刻很多人进驻,很多人消失,年幼的我们也成为人潮之一,自此,我们每每擦身而过,瞳孔里再也没有夕阳。
于你,也是一样。
我坐在屋顶,头顶是青灰色的天空。
身旁的你,眼神迷离,形同一段破碎的风。
我开始听你诉说关于我的那些过去,你说,过去不是一山一水的风景,不是一笔一划的记录,过去是四季平淡之中留下的不凡,是落寞夜空上光芒万丈的月光。
梦境和现实的界线开始模糊起来。
一些记得,一些忘记。
总而言之,一切都无足轻重。
你看着月亮,神情古典而忧伤。
这样的美丽使我生怕你破碎,可是这随之而来的一切又有何必。
我开始察觉出自己的虚构来,你虚构了一个故事,又虚构了一个我进驻其中。我不明白故事之外是否有更大的故事,我只记得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你注目着我的欣喜,使我永生不忘。
你沉默了。
而这沉默的因由并不需要向我说明。我好奇地望向你,你长长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身体里仿佛充满了星辰的信件、大海的篇章和悠久的神秘。于是我的神色归于原始,我闭上了眼,感觉到一寸一寸消失的自己,甜蜜地消失。
放眼望去,启航后,目光里多了远方,后来这个词让我们年轻的心感到疲倦,进而囿于山川湖海,权把一些山峦、一些湖水当做远方,当做到达,从此一别就是一生,在“如此甚美,时光静好”的感谓中惶惶老去,以为天高海阔,日子还长,其实不觉年月的褶皱已然布满了年轻。
有时,周身陷入温床太久,不觉已经步入了鲁迅先生口中的“无物之阵”了,但是投枪呢?可曾举起?当我已然有了战斗的欲念,却忽而醒来,发觉我已非一名战士了。
唯一能够使我宽慰分毫的,便是我虽已丢了投枪,失了斗志,但不免还有悔可表,平庸之中倒也不至于无痛可陈,无事可做。
回首匆匆如离弦之箭的二十年光阴,发觉记忆实在不是长久之物,过往的一切回想起来都像坠入了云雾之中,空荡里依稀可见的只剩下轮廓。而这轮廓正是由夕阳、庭院、花、斑斓悉数构成,在这些零碎的风景之中,一切都灿烂地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