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釉止
1、
侯修古想起第一次见到范喜露的场景还是有点后怕,出差准备回来却因为工作耽误了点时间,退了原定的机票改坐动车回去。
侯修古的位置在五号车厢过道,旁边靠窗座位坐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一路都相安无事,还有半个小时到站的时候,大叔突然转过头面色惨白地跟侯修古说自己有点心慌。
侯修古也从来没遇着这样的情况,一下子慌了神,赶紧跑去求助乘务组人员。
一阵急促的广播寻找医生打破列车内的平静:“各位乘客您好,现在列车五号车厢内一位乘客突发疾病,如果您是医生,请到该车厢救援!”
侯修古赶回来站在大叔旁边手足无措,想帮忙却也不敢动,现场有点混乱。突然看到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姑娘从另一个车厢间跑了过来。她过来观察了解了基本情况,又来了两个人,估摸着也是医生。三人为大叔做胸外按压,人工呼吸。
姑娘站起来跟周围围观群众说:“你们别围过来,周围要保持空气的流通,你们这样围着会让病人没法呼吸,都散开。”说着就推着周围人往外撤,侯修古还在那里傻站着,就被姑娘生气地摆手推了推,她说,退后退后,回你的座位去。
“我的座位就在那。”侯修古委屈地指了指大叔旁边的位置。
“那你先去坐我的位置。别站在这。”说着姑娘把自己动车票的座位告诉了他,修古点点头后看了眼她,皮肤白皙,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
等列车到站时大叔也稍微缓和点了,车站外准备好轮椅和救护车,侯修古下了车就看着姑娘跟着大叔一路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2、
这事过后侯修古回到家又恢复平静的生活,他平时也工作很忙,有时候一忙起来时间都忘了。生活过得很简单,一成不变。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懒,买衣服一个款式都直接买一系列穿。周末喜欢宅在家里睡觉,除了上班也没其他广泛的社交活动,修古一直以为生活会这样无趣的继续下去。
好巧不巧,偏偏在秋冬季节交换的时候得了一场重感冒。本来以他以前的性子,熬一熬多喝热水闷一闷也就过了,可是这次一个礼拜过去完全没有好的意思,反而越来越严重,索性就去了医院挂了号。
也许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他坐在座位上等着,偶尔抬头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接着无聊地看着周围环境发呆。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大褂的姑娘朝着自己旁边的过道走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是动车上看到的姑娘。四目相对时,尴尬地抬手和她打招呼。姑娘也有点愣着了,但是转眼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朝他径直走了过来。
“你生病了?”她问。修古看到她胸前的名牌写着:范喜露
“不碍事,季节交换,感冒了来看看。”侯修古站起身来,好奇地问:“你还记得我?”
“动车上大爷旁边的那个人是吧。”范喜露眯起眼笑得很温柔,“他后来没事了,人清醒了还说要谢谢你。”
还在谈话间却听到有人喊:侯修古,侯修古在这吗?修古转过头应了声。
“到你了,快去吧。”范喜露扬起手和他说了再见,转身进了另一个科室。修古想了想,发现自己第一次不那么讨厌医院。回了家吃了药躺在床上却发现想的竟是她高高瘦瘦的身影。拍拍脑门直说自己脑子烧糊涂了。
3、
侯修古病好了后又请假去了一趟医院,嘴上说是给主治大夫送个花感谢下人家,顺道路过看看范喜露。
“可是我们神经外科可在五楼呢,你这路顺的。”范喜露旁边的大夫八卦地调笑着,右手挡着脸神秘兮兮地对着侯修古说:“偷偷告诉你,我们家小露单着呢。”
惹得喜露打了她一下肩膀,“让你多嘴。”转头看到侯修古挠着头忍着笑,两人不小心对视了一下,范喜露别过头。
爱情来得简单自然而然,侯修古只知道他现在脑海里都是她那高高瘦瘦的身影,也许认识一个人只需要那么一瞬,也许他们认识的并不久,也许谁也没有意识到感情的发生,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他对她有好感,很强烈。
南方的夏天异常炎热,他最喜欢到楼下的饮品店点上一碗冰镇银耳汤,那天吃完后突然莫名觉得她会喜欢吃就打包了一份,在楼下用公交卡刷了一辆自行车,从城东到城西给喜露送去冰镇银耳汤。到医院的时候冰镇银耳汤已经不冰了,他打电话给她,喜露下楼后看到他满面愁容的样子,还以为他怎么了。
就听到他叹着气说:“本来满心欢喜买了点东西想给你降降暑,可惜应该不好吃了。”
范喜露看着他提在手上的东西,伸手去拿过来然后抿着嘴笑的很欢说,“你怎么那么傻。”
她的一句话一个微笑就可以让侯修古开心好几个礼拜,也许这就是恋爱中的人吧。在之后的某天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告白,听到她答应的那一刻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圈。
爱一个人的时候谁不傻?
4、
侯修古渐渐习惯喜露的陪伴,虽然两个人工作都非常忙碌,但还是会坚持每天见上一面聊聊天,即使是静静坐着看夕阳也觉得很美好。
但是两人的恋情还是被范喜露的父母知道了。他们觉得喜露应该找个比她大能照顾她的,不需要很有钱但得有自己的房子,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害怕自己的女儿以后会受委屈会过得不容易,思想就趋于保守。其实这一切来自现实的种种她不是没考虑过,但而后每次回家父母没事就念叨也让范喜露渐渐产生了烦躁的情绪。
好死不死侯修古这时候还撞到枪口上惹她不高兴,他忙着加班忘了和她的约定,让她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就这样一件小事成了吵架的导火线,他们第一次吵得异常激烈。她第一次把心里话都吼出来:“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你在一起,你比我年纪小,你和我都那么忙,你不懂我…”那是她第一次情绪那么激动,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她。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吗,小露?”侯修古却是异常平静,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要不分开吧。”这句话从范喜露嘴里冒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想挽回的时候却看到侯修古已经转身落寞的背影。
范喜露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给侯修古传了条简讯,她说我道歉,是自己太冲动了。修古,我当时说的是气话,能不能收回?
短信刚发出去不久手机就开始猛震起来,就看到侯修古已经打电话过来。
“怎么了?”范喜露先开了腔。
“范喜露,我想和你结婚。”范喜露听到这话一惊,过了一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了,虽然他们在一起并不久,但是这个男人说想和她结婚。
她平复了下情绪,沉默了一会儿说:“在等等吧,我还…没准备好。”过了许久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喜露就把电话挂了。
5、
喜露也不是不喜欢侯修古。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高高大大又憨憨站在过道上看着现场发呆,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而后再次遇到的时候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实巴交的模样。她知道他的心意,既然不讨厌就试着相处,却发现他比想象的要好。
在侯修古之前,喜露谈过一段不算短的恋情。她和前任在一起五年,年轻时最美的年华全都付诸于他,可惜他从未提及未来,感情被岁月磨得一点都不剩,最后好聚好散分了手。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心动了,但是看到侯修古的时候,发现和他相处起来平平淡淡却也觉得很安心。可是在侯修古提出结婚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内心是害怕的。
第二天却发现侯修古出现在自己门前,他捧着一束玫瑰。他说:“小露,别犹豫了。我能照顾你,虽然我比你小但是不代表我不成熟,未来很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喜露看着他那较真的劲儿噗嗤一笑,心里满满是感动。他知道她缺乏勇气所以他就主动出击去牵她的手,让她感觉自己的真心。
带修古去见父母的那天,喜露心里又慌又紧张,但是修古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看着他坚毅的眼睛也心定了几分。母亲把喜露叫去厨房帮忙,留下父亲和修古两人喝着酒聊天。
也不知道修古用了什么方法,父母最后居然同意了他们的交往。两个人的交往变得顺利起来,她开始慢慢将自己交付于他,越来越信赖他。后来自然而来的结婚也被提上议程,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喜露想想,也许爱情并没有那么难。她再也不会患得患失,再也不会缺乏勇气。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突然懂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对方一个眼神肯定,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结婚那天,她披着白头纱缓缓走向他,看着他西装领带站在不远处,头发被阳光照射得发出白亮的光。
耳边传来婚礼司仪的声音:爱情来得简单自然而然,也许认识一个人只需要那么一瞬,也许我们认识的并不久,也许谁也没有意识到感情的发生,也许我给你的甜蜜就仅仅只是夏天从城东到城西给你送去一碗冰镇银耳汤。
但是不要因为害怕感情会改变就不敢去许诺,不要因为害怕分离就不敢去求一次倾心的相遇。因为我知道,你最终会朝着我走来,而我们最终会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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