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术师·序章·附魔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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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新泽西的第二年,唐介岚和杨霁夫妇培养了一门新爱好。起先是杨霁突发奇想,打算找机会到美国人家里看看本地人是怎么过日子和布置房子的。刚好附近有户人家在搞车库甩卖(garage sale),把自己家用不上又扔了可惜的玩意儿堆起来便宜卖了,走过路过的都能去转转。虽然开放区域仅有前院和车库,终归也算是有正当理由近距离观察独栋民宅。可车库甩卖的场地实在大同小异,而且说句不客气的,卖的东西普遍属于“破烂儿”层次,跑了三五次后新鲜感就荡然无存。

不过这时杨霁又在本地小报上发现了新玩意儿:遗产甩卖(estate sale)。规模大,时间长,一般是因为家里老人过世留下满满一屋东西,儿孙既没耐心整理、叫车一股脑送去填埋又未免可惜,不如雇个专门操办此类活动的公司并刊登广告,把整栋房子全面开放,让人各取所需。主家既清了房子又得了钱,可谓两全其美。美东地区这么干的人家很是不少,甚至有人搬家也打着“estate sale”的名号清理旧货。

起先唐氏夫妇的主要目的是参观并借鉴房屋装修,毕竟以后难免买房,从地下室到阁楼全面考察现成民宅的机会多多益善;跑过几场甩卖后却发现淘旧货比参观更有意思,杨霁甚至用家乡话给这一有意义的活动取了个名儿叫“拾活茬”。

出于比较宽松自由的社会环境,美国人在生活方式上的阶级划分并不十分明显。当然工薪族和亿万富豪的日子肯定天差地别,但同在广义的“中产阶级”范围内,年薪5万和15万的人家在同个超市买菜、用同个牌子家具简直司空见惯,很少有哪种商品是某阶层的专属。在这些人家里,唐介岚和杨霁陆续近距离观赏把玩了很多在国内时难得接触的玩意儿:爱迪生留声机和蜡筒唱片、精美的牙雕、各色珊瑚首饰、巨型蜜蜡、整套的19世纪银器……老一辈的美国人多有收藏的癖好,再加上喜欢满世界溜达,从全球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五花八门,更为淘旧货增添了几分来自异域的惊喜。至于价格则没有固定规律,同样东西在不同人家的价签从惊喜到惊吓都有可能。有时卖家不识货(多见于子女甩卖老人遗产)就能拣个便宜,不过更常见的是甩卖公司本着“甲之垃圾,乙之宝藏”的逻辑,看见囫囵个儿的大件“东方文物”(美国人对“东方”有着别具一格的理解和执着)就先标个高价再说。

“这画多少钱吶?”有次唐介岚指着一幅没标价的中国山水问甩卖公司的负责人。

“300美元。”对方扫了一眼。

于是唐介岚和杨霁对着落款研究半天,最终还是没认出这画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不过署名上面还有一行小字:“西元二零零五年绘于纽约赫珍河畔。”

“当真300美元?”

“否则你想出多少?”负责人一副“爱买买,不买滚”的样子。


开价1245美元的大块“东方风情”

一来二去,他们最终把主要购买目标放在了18、19世纪的英文古书上:一来原本就有藏书的爱好;二来古书不像古画、很少有骗子造假;三则是因为当今美国人大多不读书,对买家的心理承受价位预期较低,比较少见漫天要价的。

“这家不行嘛,简直没啥东西。”杨霁一边在书柜上扫视一边抱怨。

这次的活茬位于新泽西州派塞克郡(Passaic)韦恩市(Wayne),和他们家颇有一段路程。选择这里的原因则是在广告照片里看到了氧气瓶和医用塑料便盆——家里备着这类东西又开门卖活茬的,十有八九是老人去世。说起来在感情上有些失礼,但这种情况下确实更容易淘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毕竟几十年的家业,就算只拿一半出来卖,潜在价值也远超过那些搬家的年轻人。以防万一,出发前他们还用Google街景看了看房子的外观:尖顶阁楼橡木门,墙壁漆成淡青色,屋后还藏了一处小花园。虽非大富大贵,却拾掇得颇有品位,想必原主人在收藏方面也有几分讲究吧。


遗产甩卖的老房子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也许是来得晚了、被其他收藏爱好者和古董店、旧书店的老板捷足先登,他们俩几乎没有任何收获。书房里是有一排大书架,(还没有被买走的)藏书数量虽大,却没什么收藏价值:绝大部分是戏剧和历史类,最老的大概只能追溯到1940年;还有一部分是流行文学,甚至还有13本码得整整齐齐的《时光之轮》,单缺最后一卷——喜欢奇幻的老年读者可不常见——看来原主人大约2013年初就病入膏肓、无心看书。


主人爱书

不过主人有趣不代表东西也值得买,旧书方面的收获为零,其他物件也无甚斩获:衣橱里都是有模有样的老式男装,但是既不名贵,唐介岚也并不合身;厨房倒是有整套完好如新的Lenox骨瓷餐具,只可惜总数多达100余头、价格亦高达500余美元,甩卖公司的人还表示绝不拆卖……看在往返一趟小一个钟头的份儿上,又本着绝不走空的大宗旨,两人最终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出点什么值得买的玩意儿。

客厅家具普遍还可以,但毕竟是大件,动辄几百上千,车里也放不下;客房衣橱堆了一地看似很老却算不上古董的手包和过期多年的化妆品;另外还有一个房间应该是子女曾经的卧房,单人床边的墙上贴着早已过气的明星海报,壁柜里塞了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小孩的老玩具。这房间似乎是个超大号的时间胶囊,自从孩子离家后就再没人动过,平时顶多扫扫浮灰。

于是他们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地下室,虽然看起来这点儿希望也挺渺茫。下了楼梯即可看出这里是标准的“圣诞房”。圣诞节在美国相当于中国的春节,隆重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圣诞树,再用彩灯、星星、小天使等挂件打扮得光彩夺目,富裕点儿的人家要准备的就更多了,从放在草坪上的驯鹿和圣诞老人,到挂在门口的巨型槲寄生环,甚至还会用五颜六色的串灯把整座房子都缠绕起来,年味儿十足。圣诞和元旦双节一过,这些装饰物就要统统被收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等到次年圣诞才有机会重见天日。对相当一部分美国家庭来说,最为理想的收纳地点就是地下室。

这家老人生前似乎特别在乎节日装饰,圣诞用品占了地下室大约一半的面积,包括真人大小的雪人和圣诞老人以及配套的雪橇和三头驯鹿。角落里则坐了正在个闷头玩手机白人小哥,应该是甩卖公司看场子的,看见两个说外语的东洋人走下来,不过抬头瞥了一眼,随即继续打他的游戏。

杨霁转了一圈,仍旧没什么发现。回头却看见唐介岚正佝偻个身子往楼梯背面的角落里钻。

“别去,衣服都脏了!”她连忙喝止。

“好像有东西。”唐介岚用手机的闪光灯照着亮,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硬纸箱,看起来塞在这里很有些年头了。箱子里则是一个大塑料袋和一堆旧书本,塑料袋里全是老明信片和书信,两人大致扫了扫,邮戳普遍在20世纪20到40年代之间。至于那堆本子嘛……

“这东西……怪呀。”唐介岚摸出一本比较干净的。

“嗯?”杨霁也凑了过来。

“封面羊皮装订,正常来说得是1910年之前的,但这羊皮又太新,擦擦灰就像是20世纪80年代才出版的,而且里面的纸也差不多同样新。专做精装版的出版社偶尔会做仿古书,但这里面的内容是……”

“日记或记事簿。”杨霁研究了一会儿。书里是手写的内容,字迹龙飞凤舞一时难以辨识,但每隔几段就标注一个日期,似乎是日记的格式。“打扰了,您看这个多少钱?”她回头问看场子的小哥。

“这啥?”对方暂时从手机上抬起视线,漫不经心地问。

“旧明信片和旧本子,没贴价签儿。卖吗?”

“只要没写着‘非卖品’的就都卖。等我去楼上问问老板。”小哥搬起箱子就往上走。

“你为啥不用手机拍张照片上去问?免得这么麻烦。”唐介岚插了一嘴。

“对哦。”小哥挠挠头,“咔嚓”了一下就跑上楼去。没几分钟楼梯上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10块全拿走吧!”

两人交换下眼色,决定付了钱赶快走人。那沓明信片着实不薄,就算把破损和空白的都扔掉,剩下的数量也非常可观。正常情况下这个年代的老明信片一张怎么说也得1美元左右,现在10美元买了这么多,怎么算都是个小便宜。不过急匆匆打道回府的两人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毫不起眼的纸箱子即将让他们的人生迎来一次难以想象的转折。


大把的老明信片

晚上10点,杨霁在电脑前整理最近的活茬收获,而唐介岚继续潇洒地当着甩手掌柜、瘫在客厅地上打游戏。正跟boss对掐到不可开交时,隔壁似乎传来问话的声音,只是被游戏里的枪声压着,听不太清楚。

“……哪儿买的来着?”

“啥?”唐介岚暂停了游戏。

“我说你记不记得那个印第安腰带扣是在哪买的。”

“这个……”记忆力绝非唐介岚的强项,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好像是Englewood再往北一点,什么来着……”

“Tenafly?”

“差不多——”

没等他说完,书房就传来哗啦一声。紧接着黄五馋——他们收养的流浪猫——见了鬼似的飞奔出来,头也不回地窜到卧室去了。唐介岚连忙爬起来跑到书房,却只看到一脸茫然的杨霁,俩人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不知道啊,刚才馋馋趴在今天买的那箱子上,”杨霁指了指唐介岚脚下,“然后不知怎么着就把箱子踹翻跑了。”

唐介岚低下头,看见箱子就摆在自己脚边。奇怪的是箱子并没被踢翻,里面的信件和明信片原封未动,只是最上面的一个本子不知怎么被掘了出来。

“这死猫越来越能耐了,”唐介岚边抱怨边俯身把本子捡起来扔回箱里,“当年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养了这么个祖宗。再敢乱踢东西就断一天罐头——”

“等下,你听没听见有什么怪声?”

“怪声?哪有——”唐介岚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咽了回去,“好像还真有?”

房间里确实有一种细微的声音:扑嗒扑嗒扑嗒扑嗒扑嗒……

俩人循声望去,差不多就在箱子正上方的位置,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贴着天花板不断扑腾,不过天花板也是白色的,从下面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

唐介岚搬了个凳子站上去,凑到跟前,却发现——

“是不是进虫了?”杨霁已经起身去拿杀虫喷雾。

“……”

“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啥?”

“……是……纸鹤?”唐介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无论怎么看,那东西都确实是一只小纸鹤,紧贴着天花板,还在不断地拍打翅膀。但谁听说过会飞的纸鹤?他伸手去抓,没想到还有点儿阻力,手上颇用了几分力气才把它从天花板上揪下来。呈给杨霁时那对翅膀还在扑腾不已。

“这是……咱家的东西?”唐介岚问。

“当然不是,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偷偷买的新玩具?”

“不可能,这不科学,这纸鹤就是精薄的一层,摸起来既没有电池也没有电路。”唐介岚下意识地捏了一遍,不料纸鹤立即挣脱,当着二人的面又飞上了天花板,“你什么时候发现有声音的?”

“差不多就是馋馋跑出去、你进来的时候。”

“那之前你在整理收获列表,我在外边玩游戏,对吧?”

“对。然后我问你那个腰带扣是在哪买的。”

“……我说是Englewood再往北的镇上。”

“嗯,然后我说是Tenafly——”

啪嗒。

杨霁话音刚落,纸鹤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在唐介岚头上。


纳瓦霍印第安人的纯银腰带扣

“????”唐介岚一脸的问号。

“Tena……”杨霁试探着重复刚才说过的话,纸鹤没有反应。

“……fly?”

扑嗒扑嗒扑嗒,小纸鹤又飞了。

“Fly!”唐介岚有样学样,纸鹤应声而落,两人面面相觑。

“看来是个声控的。快看看里边是什么高科技。”唐介岚小心翼翼地把纸鹤拆开。

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白花花的一张纸,上面用……嗯,比较礼貌的说法是“稚嫩”——的字迹写了几道四则运算,怎么看都是演算纸或作业本。

他把纸鹤重新折好:“Flew、flown、flies、flying、flight。”纸鹤没有反应。

“Fly。”

扑嗒扑嗒扑嗒。

“见鬼了,什么情况?”

“我觉得纸鹤是夹在今天那堆本子里的。”杨霁多年来看的无数侦探小说终于派上用场,正在脑袋里进行一番全面推理:“纸鹤只会垂直向上,发现纸鹤的位置也在箱子正上方,说明起飞地点就在箱子里;绝大部分本子原封未动、只有最上面那本掉了出来,说明纸鹤应该就夹在里面、只是起飞时把本子顶了出去;所以顺序是:我无意中激活纸鹤、顶起本子、本子掉落、吓跑馋馋、纸鹤继续向上、顶到房顶…嗯,就是这样!”

她又从箱子里捡起最上面的本子,哗啦啦翻了几下:“证据应该就在这里。”

唐介岚凑过去,看见打开的那页上有一个略微凹陷的轮廓,显然纸鹤夹在里面已经很久了:

“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一张白纸可以飞,还有声控模式——”

“既然本子的原主人知道把纸鹤收好,想必对它的来龙去脉略知一二。从本子里找线索咯——”杨霁顿了一下,“快来帮我认这写得都是什么。”

唐介岚接过本子,上面的字迹相当潦草,幸好还没到完全不可辨认的程度:

“好像是日记本。”

“1968年9月17日,星期二。”唐介岚皱起眉头,从夹着纸鹤那页开始努力辨识着字迹,“从我的退休基金里支出了一大笔,给——”

“给?”

“给某某人买车,人名太草了认不清。厨房水槽漏水,试着自己修理,极端失败,得请个正规水管工。这一天累死人。”

“流水账嘛。”

“别急,还没完。对了,威利(Willy)做出了(made)他的第一个——”

“什么?”

“不太确定,像enchantment,也像enhancement,但这两个词放在这里都怪怪的。”

“什么意思?”

“Enhancement是强化,就算说的是强身健体、格物致知之类的吧,前面动词用make超别扭;至于Enchantment呢……”

“嗯?”

“就是D & D(龙与地下城)的附魔系啊。”

“说不定是本子主人和威利跑团、第一次合作,威利开了个法师号,放附魔系法术……”杨霁开始发挥想象力。

“还是动词的问题。施法是cast不是make啊。”

杨霁摇摇头:“这句先跳过,继续继续。”

“……这孩子真聪明。它(it)会飞。”

“它?”

“对。‘飞’下面还加了两条横线。”

“Fly……”杨霁若有所思。随着这个音节,纸鹤又恢复了生命,扑打着翅膀腾空而起。那一瞬间,一切都豁然开朗:Enchantment不是法术,而是附加了法术的物体。纸鹤就是威利“制作”的第一个enchantment。

虽然这听起来很扯,但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真相只有一个: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确实有魔法存在。这也许是比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更重要的历史性事件。如果当年哥伦布初次踏上美洲土地,看到的是开飞碟、骑独角兽、还会喷火的外星人,他或许能体会到唐介岚和杨霁现在的心情。虽然这魔法看起来微不足道、只能让一只纸鹤飞在空中,它终究也算是打破常识、开启未知世界的一把钥匙。既然纸鹤能飞,那么把同样的魔法附在其他物体上,能否起到同样的效果?人岂不是也可以飞?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里,他们带着前所未有的狂热对纸鹤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测试。

纸鹤上的魔法必须用语音激活,且只能使用特定单词“fly”。他们试过汉语、日语,以及英语里其他跟“飞”相关的词汇,完全没有效果。纸鹤显然没有智能,不会分辨单词的意义。可如果把“flight”结尾的“t”发得特别轻,同样能激活魔法。语音指令似乎没有固定的范围限制,只要纸鹤处于能清楚听到“fly”这个音节的位置就行。具体测试结果:

在书房门口用普通音量:可以

在客厅(隔了一堵墙)用普通音量:不行

在卧室(隔了整个客厅)大喊:不行

在客厅大喊:可以

在卧室卫生间(整个公寓平面图的斜对角)大喊:不行

在卧室卫生间拨打对方手机、手机放在纸鹤旁边,小声发令:可以

“如果把纸撕破一点会有什么后果?”进行过所有能想到的测试后,唐介岚终于提起了这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万一坏了呢?”杨霁也说出他们共同的疑虑。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就撕一点点……”

“喂,你手别那么快呀!”

答案立即揭晓:纸张破损确实会导致魔法失效。唐介岚在一只翅膀上撕开约1毫米宽的一条小口子,纸鹤就再也不动了,哪怕在它旁边高喊“fly”也毫无反应。21世纪最伟大的发现、脱离平凡世界的一线希望,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叫你手欠!”看得出来杨霁受到很大的打击。

“这……”唐介岚也慌了,拼命找借口,“就是个会飞的纸鹤而已,留着它也没多大用途是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观察现象不如掌握原理,对吧?”

“现象都没了,还到哪去找原理!”

绝望是最强的生产力。唐介岚的脑子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你看这纸鹤是威利做的,找到他就好办了。”

“那你说威利姓甚名谁,家住哪?”

“别急,你让我想想,”唐介岚临场发挥,想到哪说到哪,“威利不好找,但还有第二个渠道嘛。写日记的人似乎对威利的纸鹤毫不见怪,而且还有点赞赏的意思,说明他也懂魔法。”

“他不是死了吗!”

“人死了,精神没死。这不是白纸黑字写着呢!”唐介岚对纸箱子一摊手,瞬间切身体会到了成步堂龙一从法庭辩论中幸存的那份释然。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好,限你两个小时把线索找出来!”

“姐姐,俩小时看不完这么多啊!”

“那就分头看!”

两人合作,效率倍增,只用一个多小时就把所有日记大致整理了一遍。效率如此之高,也要归功于日记的内容绝大部分是极为无聊的流水账:某年某月某日见某人、做某事。全部整理下来,只有三天的内容比较特殊:

“1969年2月6日,星期四

我得弄个实验室来继续研究,同时又不被别人窥探。地下室不错。要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1969年11月6日,星期四

哈!准备工作用了整整9个月。首先来做钥匙吧。(钥匙)应该是很私密、每天随身携带又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东西。”

“1969年11月9日,星期日

完成了,我的私人王国。小心驶得万年船。哦对了,钥匙。透过眼镜看世界,让酒壶翻转。(See the world through these glasses, and tell the flask to flip.)”

“最后一句什么意思?”杨霁问。

“完全没头绪啊,尤其后半句,不是把酒壶颠倒过来,而是对酒壶传达指令,让它自己翻转。”“那么总体情况大致是这样:1969年,写日记的人将地下室改造成秘密实验室,用以进行某种研究。为防止闲人进入,他在大门上加了锁,所以需要钥匙。不管锁和钥匙具体是什么样子,总之和眼镜和酒壶有关。”

“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今天在他家好像没见到有眼镜和酒壶?”

“好像是的,”杨霁努力回忆着,“不过也不好说。我们只顾着找有价值的收藏品,说不定看漏了。”

“所以……这家甩卖哪天结束来着?”

“明天还有最后一天。早上赶紧再去搜一遍。”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线希望,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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