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强好说歹说才让女儿去了奶奶屋里,他和丽又像3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坐在椅子上,面前各放着一杯红酒。
“丽,你辛苦了!来,喝了这杯酒,让老公好好补偿你……”强端起酒杯。
“是吗?你补偿我?”丽莞尔一笑。
“嗯,我一定好好犒劳你,咱先干了这酒……”强把丽面前的酒杯端起来,放在丽嘴边。
“那么她呢?她是怎么回事?”丽眼睛一冷,沉声道。
“我说过,那次是我喝多了,就那一次,以后再没了。”强放下酒杯,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丽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深爱过的男人,当年因为他家穷,父母都不同意,但是她爱他高大、帅气,说话还很幽默,和丽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俏皮话,眼睛里总是满满的柔情蜜意……现在,他还是3年前的那个他吗?
他瘦了,也黑了,3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在他们俩个人的身上和心上都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当初自己那样奋不顾身地要出去,虽然挣了一点钱,但相比较俩人的付出和对婚姻造成的阴影,她真的怀疑,这一切值得吗?
丽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头一仰,一口喝干。放下酒杯时,却是满眼泪水。这是3年来的煎熬、委屈、和隐忍。只有她知道,自己难熬时的痛苦样。
强看到丽喝了酒,也急忙喝了自己面前的酒,然后小心翼翼地过来抱着丽的头,有点哽咽的说,
“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吧。”
丽再也忍不住压抑了长时间的情感,双肩剧烈地颤动起来,发出的呜咽声仿佛在倾诉那久远的孤独和思念……
“我在外面容易吗?每天那么辛苦,心里还想着你……”
“我知道,我知道……”强吻着她挂满泪水的脸,口里喃喃道,
“老婆,我想你想的厉害……”
丽浑身瘫软,她知道她寂寞了3年的身子是多么的干涸,还有她空虚的心灵也急需抚慰。她爱这个家,也爱身边这个人……
一片旖旎,一夜缠绵……
刚回来的3天时间,丽一直忙忙碌碌。要去娘家看父母,还要抽时间陪女儿,第四天是星期六,她准备和强带着女儿一起去姐家里。
星期五晚上,丽给姐姐打了电话,
“姐,我明天和强带着娃去你那里。”
“你带娃来吧,我不想看到他。”那头姐的声音有点冷。
“姐,他……”丽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
“好,就这样吧,明天来了再说。”姐说完,挂了电话。
丽坐在椅子上,心情沉重起来,姐肯定知道什么,要不然不会那么决绝的。
第二天早饭后,丽收拾了一下,拿了一包从日本带回来的小礼品塞进包里,然后叫上女儿,给婆婆打了招呼,就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我用摩托车送你们去吧。”强看着丽说。
“算了,又不远,我骑自行车带着娃,你昨晚加班,今天好好休息吧。”丽说完,推着车子走出门去。
刚走到门外,见一个挎着包的女子直朝家门口走来。
丽望过去,那女子白白净净,虽说不漂亮,却也耐看,个子不高,胖瘦适中。上穿一件白色的短外套,下穿瘦瘦的牛仔裤,左手挎一白色的小包。看那腹部微微隆起,应该是个孕妇。
“你找谁?”丽等那女子走近了问。
“我找王强。”那女子脸一仰,有点傲慢。听那口音,还像是外地人。
“你有啥事?”丽又问到。
“他人呢?王强!”那女子朝门里喊着。
“他……”丽刚想说,看到这女子眼睛一亮,她回头看,是强出来了。
“你,你来这里干啥?”王强样子有点慌乱。
“强,我发信息你咋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那女子急忙扑到王强的面前。
“丽,你先和娃走,回头我和你说。”王强过来推丽。
丽把包递给女儿,“囡囡,你先回去玩,妈有点事。”
“怎么,有客人来,不用我接待吗?”丽看着面前的俩人,冷笑着说。
“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我现在怀了强的儿子。他说他很爱我,也要这个儿子。求你成全我俩。”
那个女子看向丽,两眼忽闪忽闪地,似乎是在哀求。
犹如一阵闷雷在头顶炸响,丽的大脑一片混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
王强急忙对那女子说,
“红红,你先回去,我回头找你说。”说完,强连推带搡地把她送走。
丽伫立在原地,双脚好像被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空洞的不知道在看啥。
王强几分钟就回来了。看到丽的这情况,他的脸阴晴不定,眼睛躲躲闪闪,像是在寻求什么,又似乎想隐藏什么。
“丽,咱先回家,你听我说,”说着,他双手来拉丽的胳膊。
“你别动我!”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吼出一句。然后挪动双脚,那脚像带了千金脚链似的沉重,艰难的动了一点,丽无神的眼睛望了望门口,又望了下周围,她似乎迟疑不定,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这时候女儿从里面跑出来。王强看见忙说,
“囡囡,快拉你妈回去。”
女儿过来拉住丽的手,“妈,你怎么啦?”
看到女儿,丽胸口急剧起伏,她用另一只手摁在那里,嘴里嚅嚅着,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大口喘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半晌,她似有了力量,轻声对女儿说,
“囡囡,扶妈回去。”
“嗯。”
懂事的囡囡抓着妈妈的一只胳膊,慢慢的、慢慢的向屋里挪去。
……
第二天,丽带着女儿去了姐家里,从姐那里了解到,自己去日本不久,王强去一家纸箱厂打工,几个月后,就和厂里一个外地女子勾搭在一起。姐听到风声,曾经警告过强,强当时据理力争,说都是别人瞎造谣,根本没有的事。但是后来姐的邻居(也在那个纸箱厂)说,强经常带着那女子去吃饭,开房,有时休假俩人就去外面住两天。厂里所有人都知道。
“我当时给你发信息,你还不相信。”姐说。
丽难过地望着姐,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能饶了他,混账东西。”姐愤愤地说。
……
晚上回到家,丽等女儿睡下后,坐在椅子上;对面的强一直低着头抽烟,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你想怎样?”丽打破沉默。
王强把手里剩下的一截烟猛吸了几口,然后摁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
“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那时我太想你,就……”
“你说下来咋办吧,我不想听那些废话。”丽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因工作变得粗糙不堪的手。
王强闷了一会,看着丽说,
“红红怀的是个儿子,我想留下。你以前说过不想生了,可妈一直想要孙子。等红红生下儿子,咱给她一点钱,让她走,咱俩仍好好过日子。”
“你想的挺美呀!”丽抬起头,两眼看着王强,一字一顿的说。
“那你说咋办?”王强似乎鼓足勇气,
“我是个男人,你那么长时间没在,你说我……”
“要么和她撇清关系,那孩子我不要,要么离婚。把我汇给你的钱还我。”丽冷冷的说。
“你这样做值得吗?咱们10年的夫妻了,囡囡都那么大了,你难道不替娃想想?”王强提高了声音。
“我值得吗?那你就值得?我在外面那么辛苦,你倒好,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一激动,丽的胸口又起伏起来,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反正我和妈都想要那小孩,做过B超了,是个男孩。”王强说着又低下头。
“那就离婚吧!”丽站起来,收拾了几件衣服,拿着包往外走。
“你去哪里?”王强追着问。
“管好你自己。”丽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丽住在娘家,把事情经过给爸妈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爸听后直叹息,妈说,
“算了吧,娃都那么大了,不值得离婚。再说,你离婚后,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吗?”
“您也说不值得,那我值得做啥?我去给他养那野儿子吗?”丽痛苦的泪流满面。
后来王强的几个堂婶堂姐也来劝丽,
“不值得离婚,你也不小了,离了婚的女人是很难再嫁的。”
丽不言语,她什么也不想说。她不想为了婚姻自欺欺人;更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他人的蒙羞布。
过了几天,原来那家中介所打电话给丽,新加坡有家公司在招电子工,问丽想去不。丽沉思了片刻说,
“去。”
既然这条路怎么走都不值得,那就拐个弯,另辟蹊径,她就不信没有自己的路。
一个月后,丽和王强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女儿和丽生活,暂时在丽的姐姐那里吃住。丽以前汇给王强的钱王强也没退还,他说那是共同财产,他应该得到的。
离婚一星期后,丽去了新加坡。
她想,值得或不值得,留在以后再说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