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7日 星期六 晴
“妈妈,姥姥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今天生你呢?”十岁的儿子一边给我煮面,一边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不好吗?”有时很奇怪,孩子想法总是那么让人想不透。
“我不喜欢冬天,多冷啊?”
“儿子,选择什么时候生我,这个还真是你姥姥深思熟虑决定的……”
寒冬腊月,北方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句话也是形容这个季节寒冷的形象比喻。现在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四度,这种冷,真的刺骨,不似南方的冷,湿漉漉里夹杂着一些温润,只是表皮感觉冷。
其实以现在来说,冷的程度远比不上从前,屋里有暖气,出门穿着羽绒服,更有大气变暖,只是人在温室呆的久了,似乎没有那么抗冻了。
就在三十几年前的这个日子,我出生了,是凌晨几点,母亲不知道,她疼的死去活来,估计也没有那个心思记着,那时候家徒四壁,根本没有挂钟,手表这些物件,只记得生完我之后,虚弱的听见了鸡叫头遍(现在的鸡不到凌晨都叫,不知道那时候鸡叫有没有误差),她耗费了全部体力,在鬼门关走一遭,摸摸阎王爷的鼻子,又回来了。
那时候生孩子都不去医院,似乎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兴师动众去医院,况且家里确实没有那个条件,虽然才七十里路到县城,但是满村也没有去医院的,都找接生婆。我不是母亲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哥哥因为出生十六天夭折了,她说生了三天,孩子没力气,大人也是没力气,一心就等着死了,什么盼头都没有,后来也许是老天爷开眼,没有叫母亲走,生下的孩子却没有活成。
我的出生没有给母亲带来什么欣喜,那时候生活艰难,没有条件,物质贫乏,孩子的出生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磨难。
家里的土坯房,一到冬天屋角挂冰花,冷冷清清,火炕不敢肆意妄为地用柴烧,柴也不够用,母亲现在都还因为那时柴不够烧,留下后遗症,一到冬天就跑出去捡柴,虽然现在都烧煤,家里也不缺,可是她总是被那时候柴不够给留下心里阴影了。
唯一取暖的工具是火盆,就是用泥和麦秸秆混在一起的,很好用,取出灶堂里烧过火,还没太燃尽的余火,火会多留一会,还要用铲子轧实,怕火很快燃尽了。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是给我要是拉尿了,比较麻烦,因为没有尿布片,也没有什么破衣服什么的,只能用沙土,很细,这些沙子都是父亲提前从沙漠里拉回来的,放在屋子里,母亲头上摆着沙土,油灯,还有笤帚,一到我拉尿了,就把沙土放在自己肚皮上捂热,冰冷的沙土直接凉的她打颤,但是她生怕凉坏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她把沙土给我换了,温热,可是她也冰的睡意全无了。
我喜欢沙,也许就是这缘故,因为出生就和沙打交道,在沙里滚来滚去,对沙的亲近,也许就是浑然天成了。即使现在,母亲也觉得沙是个好东西。
母亲在这样的冷天里,怎么熬过来月子我不知道,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寒冷没有使她抱怨,也没有使她畏惧,她一心只想着怎么叫孩子暖一点,不被冻坏,全然不顾自己身体能不能承受。
这也许是母性的本能,她只知道把孩子养大,要给孩子更多的爱,虽然她不懂什么叫爱,却愿意为孩子吃那么的苦。
可是明明不用遭这份罪,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个季节生孩子呢?因为她是故意“掐算”的时间,故意这个季节坐月子的。
这个季节是一年最闲的时候,不用忙农活,地里所有的活计都干完了,也不用担心了,能够安心地坐月子,不会分心。她怕选择其他季节,耽误了地里的活计,冷点不要紧,都能忍过来,但是活要是耽搁了,那可不成。
弟弟也出生在冬天,估计也是她故意选择的,她操劳了一辈子,从来不知道苦累是什么,也从来都怕闲下来,叫她呆上几天,就会浑身不自在,虽然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也是病病殃殃的,但是她总是能干就干,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就是劳碌命,一闲下来就生病,还是多动一动吧!
如果有权利选择,我希望来世我们还要做母女,但是有个要求,就是换一个季节生我,这样就不会那么遭罪,虽然我知道她不会觉得苦难,但是我却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