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儿,看着他,几个小时后,他睡醒了。
“哈喽,”我说着,打开水壶。“再喝一点?”
“谢谢。”他伸来一只手。
我看着他喝,他把壶递回来,说:“不好意思,我还没介绍自己,太失礼了......”
“我认得你,”我说。“叫我科里。”
他看起来几乎就要问出口:“姓什么?”但是想了想,只点了点头。
“真好。科里爵士,”这个称呼降低了我的身份。“我想报答你。”
“你要真好了就是报答了,”我对他说,“想吃点什么?”
“是的,有劳您。”
“我这儿有些干肉,还有些面包,只是不大新鲜了,”我说。“以及一大块干酪。尽管吃。”我递过食物,他吃起来。
“您自己呢,科里爵士?”他问道。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吃了。”我刻意看了看自己。他就笑了。
“......你一个人把那六个都放倒了?”我问。他点头。
“干得漂亮!咱两接下来怎么办?”
他想看我的脸,没试成。“我不明白。”他说。
“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朋友,”他说,“在往北五里格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就是想去那里的。不过我觉得没人,就算是恶魔也无法忍受背着我走一里格。我能站起来的,科里爵士,您一定有更好的办法的吧。”
我站起身,拔出剑,一下砍到一棵直径两英寸左右的小树。接着,我把它削光滑,弄成刚刚好的长度。
我还做一根棍子,加上死者的皮带和斗篷,做了一个担架。
他看着我做完,说道:
“科里爵士,您这剑挥得可不一般呐。还是把银剑,似乎......”
“你可以上路没?”我问他。
五里格差不多是十五英里。
“这些死者怎么办?”他问我。
“你还想给他们办场体面的基督徒葬礼?”我回答。“由他们吧!大自然会照顾好他们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们已经发臭了。”
“至少得把他们埋起来。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
我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能让你晚上睡好觉。我没有铲子,就给他们建一个石冢吧,来个简陋的葬礼。”
“够好了。”他说。
我把六具尸体并肩排在一块。兰斯口中念念有词,想来是为死者做祷告。
我想用石头把尸体围起来。由于附近尽是石块,倒也方便,为了干快点,我选了最大的石头。然而我犯了一个错,有块石头差不多有四百磅那么重,我却没有用推的,而是直接把它举起来,放到目的地。
从兰斯那儿传来一阵声音,像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我这才意识到他看见了。然后,我就咒骂:
“该死的,快压断我的背了!”之后,我就专拣些小石块。
完成之后,我对他说,“搞定了。你准备好走了吗?”
“好的。”
我把他抱起来,放到担架上。我俩都紧咬着牙关。
“我们去哪里呢?”我问他。
他指了指路。
“调头,沿着这条小路往左走,走到分叉口,换成向右走。你有什么想法......?”
我用双臂把担架抬起来,像抱婴儿那样,连着摇篮一起抱。我转过身,走向小路。
“科里?”他说。
“嗯?”
“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壮的人中的一个,而且,我似乎认识你。”
我没有马上回话,片刻之后,我说:“我只不过在生活上规律有节制,以保持健康。”
“......还有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他仰视着,仍试图看清我的脸。我决定岔开话题。
“你让我带你去找的朋友是谁?”
“我们正前往加尼隆的城堡 。”
“那个***的家伙!”我大叫,几乎把他摔下来。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说的那个词的意思,但从你说话的语气听来,我猜那是骂人的意思。”他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一定要为他辩护了......”
“等等,”我说。“我觉得我们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只是重名了。不好意思啊。”隔着担架,我还能确切地感受到他的紧张。
“一定是这样的。”他说。
接着,我带着他踏上小路,再左转。
他又陷入了昏睡,这让我感到轻松不少。沿着他给我指的路,伴着他的连连鼾声,我疾步如飞。我开始想那六个险些让他丧命的家伙,但愿这附近没有他们的党羽了。
他的呼吸频率变了,我就放缓脚步,慢慢走。
“我睡着了。”他说。
“......还打鼾了,”我补充。
“你带着我走多远了?”
“差不多两里格。”
“你还不累?”
“有点儿,”我说。“不过还不需要休息。”
“我的天啊!”他说。“幸好我没有与你为敌。你真的不是魔鬼吗?”
“是的。”我说。“你有没有闻到硫磺的味道?还有我的右蹄快疼死了。”
他还真的嗅了好几次,然后咯咯笑了,这使我有点受伤。
事实上,我估计我们走了不止四里格。我很想他继续睡,不那么关心走了多远。我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
“你杀掉的那六个人是谁?”我问他。
“护环使者,”他回答,“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只是空有皮囊。向上帝祈祷吧,科里爵士,愿他们灵魂安息。”
“护环使者?”我问。“什么环?”
“黑环,是个有可怕怪物的邪恶之地......”他深吸一口气。“也是这片土地的疾病之源。”
“我没觉得那地有多邪恶唉。”我说。
“我们离那里还挺远的,再说加尼隆的领地可是坚不可破的。那地一直在拓宽,我感觉最后一战将要打响。”
“你吊起了我的好奇心。”
“科里爵士,如果你不知道这事,最好就忘了吧,离开黑环地,走你自己的路。虽然我很想与你并肩作战,但这不是你的战争,而且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小路开始向上蜿蜒。紧接着,我们在树林中休息了片刻,一个远处的东西让我停了下来,想起了另一处相似的地方。
“什么......?”我的包袱转过来问:“为什么?你比我想得走得快多了。那就是目的地,加尼隆的城堡。”
那么,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叫加尼隆的人。他是一个叛徒,刺客。几个世纪之前,我就把它从阿瓦隆流放了。我使用了影子,把他放逐到另外一个时空,后来,我的兄弟埃里克也这样对待我。但愿我不是把他送到这儿来了。尽管不是很像,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他是个凡人,生命有限,流放之事差不多也有六百年了,但很可能在这个世界里只过了几年。时间也是影子的功能,就算是德沃金也未必知道具体情况。
或许他知道,或许就是这让他发了疯。据我所知,就时间而言,最难的就是做。无论如何,我不相信这人就是我那起先很让人信赖,后来叛变的旧相识。因为他根本不会抵制这片土地上的邪恶力量。反而,我觉得他更有可能为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卯足了劲做事。
让我犯难的是这个我带来的人。我流放加尼隆时,他正好在阿瓦隆生活,这意味着时间差真的是六百年。
我不想遇到相识的那个加尼隆,然后他认出我。他对影子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我可能在他身上施了点黑魔法,而没有杀他,虽然他因此存活,但这比死更痛苦。
但是我怀里的这个人需要一个可安顿的地方休息,所以我跋涉向前。
可是,我在想......
这里似乎真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供这个人认出我。如果一个很像这里,但与阿瓦隆不同的地方真的存有我那影子的生活痕迹,那会是什么样呢?如果我被识破的话,人们会怎样对待我呢?
夕阳开始西下,吹来一阵凉爽的微风,预示着寒冷的夜晚即将到来。他又睡着了,我就决定快速跑完剩下的路。这片森林在入夜之后,那天杀的黑环里的魑魅魍魉就会肆意横行。这让我感觉很不妙,而且我对那也一无所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黑环对这个地方野心勃勃,汲于成功。
因此,我在逐渐拉长的树影之间飞快穿梭,忽视周边那些追击,伏击,监视自己的信号。但是当这信号逐渐升级为危险预警,我不得不正视它了。从我的背后传来了一阵类似脚步的声音,啪嗒啪嗒。
我放下担架,转身,拔剑。
有俩,猫。样貌倒是和暹罗猫如出一辙,个头却和老虎一样大。它们的眼睛没有瞳仁,颜色纯如阳光,黄亮亮的。我转过身时,它们就蹲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我,一下都没眨。
两只猫离我大约三十步的样子。我举起手中的剑,挡在担架前。
左边的那只张开嘴来,不知是要打呼噜还是要咆哮。结果,都不是。它开口道:“人,终有一死。”声音又高又尖,不似人声。
“还活着。”第二只说,声如前者。
“杀了他。”第一只猫说。
“那个护卫如何,我不喜欢他的剑?”
“他是凡人?”
“放马过来不就知道了,”我轻声说。
“他很瘦,可能还很老。”
“可是他一个人还带着另一个,一刻不停,从石冢疾步如飞而来。我们联合起来夹击这厮。”
他们向我这边移动而来,我就向前一跃,右边那猫冲我扑过来。
我的剑朝它的头劈下去,一直裂到肩膀。我转过身,抽回剑,另一只大猫则从我身边掠过去,直奔担架。我猛然冲过去。
剑落在它的背上,穿身而过。它发出凄厉的一声,如粉笔划过黑板一般刺耳,变成两片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与此同时,另一也着火了。
但是被劈成两半的这只还没死透。他的头转过来直直盯着我,目光如炬。
“我就要死去,”他说,“但是我认出你了,开启者。你为什么杀掉我们?”之后,火焰吞噬了它的头。
我转过身,擦拭剑上的血污,入鞘,重新抱起担架,先把所有问题抛到一边,继续前进。
我开始意识到这些东西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如今,我偶尔还会梦见燃烧的猫头,然后惊醒,全身冷汗地发抖,夜晚似乎也更黑,充满各种无法辨认得形状。
阿瓦隆之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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