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一想到“我的那些花儿”终将“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便失意的很。于是,大家打很多场球出很多汗,一次次夜聚在堕落街大排档,走遍学校拍上很多纪念的照片,一起去毕业旅行攀上高峰,相约着两年后再一齐征服脚下的山顶。
然后,记忆被时光封存,情感被打包带走,它们的主人赴了北上广深杭。
我的朋友们包括我自己便是这芸芸中的一员。
曾经对“北上广”(后来又加了深杭)既怀有憧憬又保留戒惧,那是一个个什么样的地方?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经济中心、金融中心、国际商贸中心、创新之都、电商之都,这些Title背后,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穿梭在城市的各色网格,历经一面繁华一面荒凉的都市生活。
在最好的年月见证和战斗在变化的一线,改变自己也改变世界,人生的可能性被一步步放大。
物质和精神资源极大丰富,上午下单下午签收,话剧电影读书会周周都有;
似乎遍地都是机会,出租车司机一路都在跟你聊创业计划;
有趣的人、热闹的话题比比皆是,一个评论居然加到了心仪作者的微信;
比起安稳顺利但一眼能望到头的工作,现在的工作才能称之为事业,辛苦做出的成果使我快乐,感受到价值和希望。
……
但与此同时,年轻一代尤其外来客的压力与孤独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纵横上演。人人生而自由,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每天花三四个小时通勤,早高峰第四趟才把自己塞进地铁车厢,到家累到不想说话;
吃了无数份外卖,肠道和味蕾一个抗议一个麻木,APP显示下一顿距公司还有400m;
加班出差上司找,今天我忙,明天他不在,朋友聚会已是很久前的记忆;
房价高企,窝在出租屋里熬夜赶明天的方案,家人电话问起近况,你故作轻松地说“都挺好的”。
……
这是大城市和人生的公平之处,你受得了它的坏,也享得起它的好,一定是实现了某种意义的平衡,才让你继续在此经营你的人生。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担当,每个人做出自己的选择,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毕竟人们最终后悔的常常是自己没做过的事,而不是已经做过的。有所得,不后悔,让自己的心踏实,这就是很令人满意的状态。
当年读到苏轼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为其中的壮志豪情内心激荡了好久。同道中人同居一处,岂不快哉?简直乐坏了好吗!平时我就喜欢把不同背景来源的朋友撺到一块玩,“大家一起高兴”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爱这种氛围。
为此,我年纪轻轻便树立了自己的终极理想:择清新开阔处,建一所巨方便、巨宜人的好(yang)住(lao)所(yuan),和好朋友们开心巴适地生活在一起,做一群全中国最快活的老头老太太。
理智毕竟还在,所以我设定的是终极梦想,并且是老年的梦想。因为我知道,就算现在自己有能力造上这样一所梦想之家,我的朋友们大抵也是不会随我去的。因为他们都有属于各自的梦想,暗暗在心里立过要在北上广深杭这样的大城市看过、试过、努力实现过的人生目标。
这些对外界的好奇与内心的劲儿,不正是我为什么喜欢他们,想和他们待在一块儿的原因么?
千城万巷很远,从未独孤一人,我们一直同频共振。
北上广深杭都有我爱的人,这样想后,除了别离的苦竟然觉得有点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