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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讲时尚史和vintage的故事

在世界环境日，我们趁机聊一聊可持续时尚。

虽然可持续时尚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我也不认为人类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解决方案。但我的态度非常明确，vintage即便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却还的确是推动可持续时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案。

几乎每次看完关于可持续时尚的文章或纪录片，我都会产生一种再也不要买衣服的想法。当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显然都是热爱美好事物的人类。而且就算不爱美，衣服也总是要更替的。

但在购买vintage的时候，我起码知道这件衣服并非因为我有了消费的需求而生产出来的。

这也是我喜欢vintage以及想要推动vintage文化的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在本文中，我会尽量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一件衣服从原料生产到丢弃整个过程中涉及的环境问题及社会伦理问题，并探讨我们如何通过个人行动加入这场可持续时尚的运动中来。

本文的文字略多，请耐心阅读。

导读

一件衣服涉及的环境问题

一件衣服涉及的社会伦理问题

从快时尚转为慢时尚是否就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可持续时尚的消费者？

一件衣服涉及的环境问题

在一件衣服的整个生产和生命周期里，会有以下这个过程。过程的每一步的几乎会涉及环境问题。能源消耗问题是每一个环节都会涉及的，后面我就不会另提。

原料生产➡️制造➡️物流➡️推广销售➡️使用➡️丢弃

原料生产

1962年，美国生物学家Rachel Carson出版了一本名为《寂静的春天》的书，这被认为是可持续时尚运动的开端。这本书第一次非常系统的谈论了农业用化学物品对环境造成的危害。

如果衣服使用的是植物类纤维，那么在生产的过程中涉及到农药污染、耗水量过大的问题。譬如，一般的棉花生产，占了全球杀虫药使用量的25%，农药使用量的10%。

如果衣服使用的是动物类纤维（如动物皮和毛等），就会涉及到物种多样化及某些因为大规模畜养某种动物造成的环境问题。譬如，全球绵羊种类的多样化随着市场需求的集中化有所降低，牧民更愿意畜养生产的羊毛更受市场欢迎的绵羊。

从90年代初开始，便有两个非常先锋的时尚企业开始了开发更可持续的服装原料。其中包括我们熟悉的品牌ESPRIT。

也是他们首先意识到，时尚产业对环境造成问题最重要的根源是过度消费。因此，另外一个企业户外服饰品牌Patagonia，甚至在2011年的广告中写出"Don't buy this jacket." （不要买这件夹克）。

制造

制衣是一个用水量极大有的产业，同时会产生大量的污水。目前，全球服装生产行业每年需要用水量达到790亿立方米。这对于那些参与到服装制造行业及同时强烈依赖农业的国家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物流

因为全球化的原因，现在大部分的原料生产和成衣制造都在发展中国家，而绝大部分的消费都是在发达国家。一件衣服从原料生产地到成衣制造地再到销售地，需要排放大量的碳。

使用

在使用的过程中，每一次的清洗衣物，都会有染料和化学纤维等污染物流到自然中。有研究现实，在海洋中发现的塑料微粒中，有34%是来自服装的化学纤维，如涤纶等。

丢弃

一件衣服在生命周期结束之后不可避免的被丢弃。如果说使用的时候流入自然的污染物是较为缓慢和数量较少的，那那些被丢弃的衣服无论是被填埋还是被焚烧，都对自然产生严重的危害。单是英国一个国家，每年有35万吨的衣服被填埋。全球只有大约20%的服装被重新回收及利用。

更糟糕的是，相当多的时尚品牌因为过度生产，但处于商业理由不愿降价销售，每年都会直接焚烧大量的衣物。

譬如一份针对Burberry的调查报告就显示，光是这个品牌，在2018年就烧掉了价值£28.6m（约等于2.5亿人民币）的卖不出去的货品。

一件衣服涉及的社会伦理问题

我们继续就这个衣服的生产和生命周期来讨论其涉及的伦理问题。

原料生产➡️制造➡️物流➡️推广销售➡️使用➡️丢弃

原料生产

对于天然材质，在原料生产过程就会涉及到当地生产的农民/牧民的收入问题。我们现在时常在很多商品上都会看到有关于公平贸易的标签，就是表示生产商在收购这些原材料时是以较为公平的价格收购的，而非为了节省成本而暴力压价。

另外，动物权益也是个非常受关注的问题。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时尚品牌表示再也不使用动物皮毛制作服饰，原因是为了获得一张漂亮的皮毛，其生产的过程即为残忍。

因为全球对服装原料的需求非常大，很多地区把原来本应用来种植粮食的土地改为种植纤维原料，这进一步加深了部分地区食物短缺的问题。

还有一点较少消费者会关注的是，原料种植地的农药使用，一方面如上文所述的会污染当地环境，另一方面，也会破坏社区内的其他无关的居民的生活环境。

制造

在成衣制造的过程中，为了降低成本，劳工被压榨的问题一直是深受全球发展领域关注的问题。这里还涉及到性别不平等的问题。服装制造业中的绝大部分的劳工都是发展中国家的女性，这些工厂利用当地性别不平等的现状，如女性需要负担起更多家庭角色却获得较少的受教育机会，进一步加深女性的弱势地位。

和原料生产过程类似，服装制作所产生的污染问题对当地社区来说也是个必须被正视的问题。

丢弃

目前大部分的慈善机构收集到旧衣服事实上都无法直接在当地市场重新销售。这些衣服通常会被运到发展中国家。一些还可以穿的衣服会在当地以极低的价格售出。剩下的布料会被用作家具等物品的填充物。最后还是多余的就会被填埋或焚毁。无论如何，这些衣服最后都会在发展中国家处理掉。

从快时尚转为慢时尚是否就解决所有问题？

快时尚一直被视作当今服装行业最严重的问题。

快时尚为了满足消费者快速转变的需求，通过使用低廉的原材料和劳工，快速生产和销售符合当下潮流但质量低下的服装。

除了因为低成本造成的环境和伦理问题外，因为服装大多是因应潮流而生，消费者在那股潮流退却后便很快厌弃这些衣服。即便消费者想继续长时间穿着，服装的低质量也不允许消费者使用过长的时间。很快，消费者便需要对服装进行更新换代。

另外，时髦而低价的服装进一步刺激了消费者的购买欲望，从而导致更为过度的消费和生产。

慢时尚是近年来针对快时尚而出现的概念。

一些慢时尚的品牌更倾向于生产款式更为经典而非当下流行的服装。在用料和做工方面也要求更高，在衣服设计上更为个人化，以保证衣服的生命周期更长。另外，在环境和社会伦理问题上的作出积极的呼应也是慢时尚的一个重要方面。

因为质量过关，即便一件衣服不再受拥有者的喜爱，也能让衣服更容易被再利用或重新制造。

但有一个问题仍然是慢时尚所无法解决的，就是社会阶层的问题。因为慢时尚的服装在成本上必定是和快时尚无法相比的，所以，快时尚的确在一定的程度上，让消费力比较低的消费者也能买得起最时髦的服装。在这个角度看，时尚不再是富人或中产阶级的特权，每一个人都可以平等的穿得很美。先不提抄袭设计的这个问题，当快时尚生产的服装款式和奢侈品牌的服装款式差异越来越小时，我们变得越来越难从一个人的着装判断这个人所属的社会阶层。

除了时尚的供应链全球化外，互联网及社交媒体的兴起，让潮流的更新换代变得极为频密。在谈到vintage服饰时，我们可以轻易的说出每个十年都有什么显著的风格。但我们现在可能甚至无法说出每一个季度都有什么显著的风格。

无论是属于社会的哪个阶层，只要能使用互联网，便必然会被社交媒体及时尚圈的意见领袖们所影响。穿上当下最流行的服饰，这个愿望也实在无可厚非。

另外一点，有人提出当社会需求降低时，可能会影响那些依赖服装产业生存的发展中国家劳工，给他们的工作机会会越来越少。然而，提高劳工的工资以及服装的质量，事实上是相辅相承的。另外，当地的环境受破坏程度变小，也能让更多人可以在更多元的产业工作，生产和生活质量都变得更高。当然，具体的情况不能通过几句话的分析就能得出结论，但为全球过度消费买单的，也绝大部分是发展中国家的人们。

快时尚不会在一天之内消失，因为毫无疑问市场需求是存在的。但对于个人，我们仍然可以通过个体行动使得整个社会的需求尽可能的降低。

我们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可持续时尚的消费者？

可持续时尚所倡导的努力方向可以总结为3个单词：

reduce, reuse, recycle

减少，再利用，再循环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要减少消费，尽可能的再利用已经生产出来的衣服，以及循环利用原材料重新制作新的衣服：

尽可能的延长衣服的生命周期。这是我上面已经提到的。即使是每天都在更新最新时尚潮流的穿搭博主们，也会提议以同样的价钱，买得更少，买得更好。买得更好便包括质量更好及你更为喜爱。质量更好的可以穿得更久，只买自己最喜欢的款式才能喜欢得更久。

重新爱上你现有的衣服。对于很多衣服来说，只要换一个穿搭的方式，就能焕然一新，从闲置到重新利用，可能有时候只需换一双鞋子来搭配。现在非常流行的胶囊衣橱是一个对可持续时尚非常积极的回应。购买有限的衣服，搭配出无限的可能性。

缝补和修改自己的衣服。不要因为丢了一颗扣子或者衣服不合身就决定把衣服丢弃，有时候找个裁缝就可以解决问题。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社会责任的问题。另外，很多品牌其实都会提供衣服和包袋保养维修服务，我们也可以多了解品牌的信息。

把不想要的衣服交给想要的人。无论是把二手衣服卖掉还是捐给慈善机构，只要能为衣服找到喜爱它的新主人，衣服的生命就能延续下去。同样的，一件衣服质量越好，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时间就越长。

尽可能购买可持续时尚品牌的衣服。朋友们可以跟据上文所提到的环境和社会伦理因素来判断一个品牌的可持续程度。很多比较大的时尚品牌都会发布企业的社会责任报告。另外，可持续时尚是一个越来越被时尚品牌关注的概念。举个例子，H&M就因为大量焚烧卖不完的衣服等丑闻被很多消费者抵制，因此，H&M现在宣称通过各种行动表示品牌正在向可持续方向转型。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绝对是好事，我没有求证过，所以无法做出判断。但我认为不少品牌只是把可持续性当作营销手段，事实上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行动。譬如有一些企业宣称会把整个供应链的信息透明化，因此，消费者可以在他们服装的标签上找到生产衣服工厂的名字和地址等信息。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没有诚意的做法，因为一般的消费者即便知道了工厂的信息，也无法了解工厂的真实。

最后，如果有需要，尽可能的购买二手衣服或者vintage衣服。如我前文提到，这些衣服都不是因为你有了这个需求而生产出来的，所以在极大的程度上降低了生产所导致的问题（物流和使用时产生的问题仍然不可避免），同时还能满足你的消费欲望。

因为篇幅有限，vintage服饰的文化内涵我不多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我别的文章。但朋友们如果同时对时尚史和当今时尚潮流感兴趣，就会发现，相当多的潮流风格都已经曾经流行过。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时常可以通过在vintage服饰中找到现在流行的款式。如果想要购买某个流行风格的衣服，直接到快时尚品牌找自然是最省事的，但又何妨放慢脚步尝试在vintage店里找找看呢？无论是寻找过程中的乐趣，还是找到的这件衣服背后的意义，都不是来得快去得快的快时尚可以相比较的。

感谢你的耐心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