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日本人,这个民族似乎崇尚自杀。
战后的日本弥漫着恐慌、不安与无望,绝望经过时间的稀释开始变为不同的样子,有人向前看,有人沉沦于过去,有人批判传统,有人难以理解新潮,有人摇摆不定。很难想象战争对于人的心理防线的绝对摧毁作用,也很难想象是什么力量让整个日本民族在这场浩劫后能够向前看。整个故事就在这样的背景中上演。
悦子寡居英国小乡村,有两个女儿。借由大女儿景子的死引出小女儿妮基和悦子在长崎的一段回忆。悦子观察佐知子的小木屋,发现有一个美国人经常出入,在战后的日本,经常有与美国人做皮肉生意的娼妓,悦子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喜欢盯着那个小木屋呢?大概和其他人一样的八卦。可悦子在看到佐知子的女儿万里子打架不上学后,出于自己就要做母亲的博爱心理希望佐知子多关心万里子,却得到佐知子的冷淡回应。悦子三番两次得帮助佐知子,几乎次次都可以听到佐知子对于悦子讲“我要为我的女儿着想啊”,可是文中母女两的相处总是存在着一种奇怪的对峙,无论是对待猫咪,还是对于美国男人或是去美国,佐知子急于摆脱日本对于自己的摧毁,向往新的环境与能够成全自己女商人梦的地方,万里子喜欢猫,期待更多陪伴,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叔父家。万里子与佐知子的矛盾冲突高潮在佐知子将万里子的猫生生淹死,重演了万里子童年的噩梦,也同时打破了自己在稻佐山对于万里子的承诺,最终促成了万里子的死亡。
悦子在最后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佐知子,而这种记忆的分化,出现另一个人帮助自己去承担女儿死亡的自责不安在最后崩溃,不得不面对巨大的悲痛。如果自己能像在河畔对万里子,或者说景子承诺得那样:“如果不合适我们就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挽回这场悲剧,可是即便再来一次,依照悦子的性格也是不可能的。
小女儿妮基对于伦敦生活的避而不谈也说明了妮基生活得并不称人心意,妮基与景子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即便是死亡。这样的一个家庭,随着矛盾的扩大,内部的张力越来越大,终于出现了景子的死亡,妮基与悦子的关系看似平和,却还是无法静心面对面谈自己的事情。这种情景放到整个日本来看,礼貌而疏离、压抑而放纵是社会的氛围,不知道这个是日本民族的独有标签还是因为战争导致。
因为是回忆,小说的叙事似乎很意识流,空间的转变有时让人不知所措,也因为此,读者有种无助才能更好得融入回忆。一览无遗的阳光下纹丝不动的树,单调而平淡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佐知子的出现,大家都应该是提着篮子各自买菜回家,没有机会八卦。而回忆里唯一让人觉得生动得仿佛一个天真诡异的小孩出现在眼前就是万里子摆弄蜘蛛一段了,“我要是吃蜘蛛怎么样?”似乎这一句已经显示出了万里子在精神状态上悬于一线。紧接着写她看到小猫被淹死时的平静,这样的一动一静的对比,使我们不得不探究万里子的内心。缺乏安全感,被剥夺喜爱的事物,迫不得已,无助,绝望,终于不得不结束自己。
当悦子和万里子合二为一时,记忆变得错综复杂,即便是读者,也变得犹豫难堪,更有代入感。我们好像可以随意跳换到任意一个场景去和最后的结局做一个联系。
这个崇尚自杀的民族,究竟是用什么结束了景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