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读许子东的一篇文章,结尾的一段话让我有了今天的第一次思考,原文是这样的:
当然,出于信仰做坏事,和为了利益做坏事,前者不知是坏事,后者明知是坏事——哪一种更可怕?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为信仰”和“为利益”的对立其实是从他听到的一个说法而来的:“做不了对的事情,我就去赚钱”。对的事情做不了,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似乎确实只能去赚钱。毕竟钱人人可以赚,也实用,是硬通货,无谓对错,没有选择的艰难。除此以外,有没有别的路可走?许子东说逃避。董启章在《答同代人》里说“自我英雄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在今天还拒绝平庸化、拒绝一致化的年轻人,大概就只有自我怪物化的途径。”英雄化也好,怪物化也罢,只是在别人眼里的光彩与否,到底还是能逃避的,能远离自己厌恶的规矩而游戏,只是如今逃避也不大容易了。当年宣扬理想被视为无效化的举动,今日理想本身已经透明化与被无视,个人身上可见之物以被需要的能力与被普遍要求的素质取而代之,甚至底线也暗中划分标准而渐趋被动。在这些无视灵魂、不见神鬼而重重架构的目光底下,在要求你走进那曜曜天光的督促和压力底下,一个人能往哪里去躲避?我只是一个我,不想逃遁的人却有千千万万,岂是一点矫情的感叹。
是要去做对的事,还是去赚钱?或者是要去做想做的事,还是要去赚钱?可以的话我还是想选前者,还是《棋王》说得明白:为棋不为生、生不可太盛。但对于自己能否做到,却不曾有太大的信心。
我妹妹却跟我说:“你这话在很多人看来就太理想,欲望怎么会这么低呢?而且会觉得你想得太多。不思考也有不思考的活路,现在缺什么就做什么。要毕业了就去写毕业论文,没工作了就去找工作,要娶老婆了就去相亲。”我一想也对,没钱交房租就赚钱交,饿了就买饭吃,有工作未做就先做了,做完就休息,无聊就娱乐,如此这般,终究是能活下来的,想明白这个道理,人也就可以喜笑颜开了罢!
所以我才明白了,思考可以让人困惑痛苦,尽然所选不同,但最终还是能选出一条路来,不思考也无所谓选择,却始终有一条活路,岂不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是并没有思考些什么,却煽动人,让煽动者与被煽动者都以为自己能够超脱人生束缚的,我也不知该说可笑还是可恨。我方才想起当初为何对“我们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这样反感,做着形式主义的事情,草草收场,既没有长久的立场,又做不成什么影响,却招惹人落入谴责式与自豪式的快感,马未都老爷子两三句便中了要害:“他显然不知潮水是什么,他以为他们家那个淋浴叫潮水呢,他改变方向,一掰就改变了。”与最近一些文章刮起的热点狂潮别无两样,叫喊着各样愤怒喧嚣的话语,重点转移从事件本身到立场论争,没有尺度,没有底线,兜转表面而不知探究肌理。同样是扛着旗的嚎叫,后者是虚伪的道德狂欢,前者却是膨胀的一次性快感。
我想发起者许是冷静清楚的,从者却狂热无知;我又想潮水许是能改变的,意淫高潮的方向岂不是随时可变;我最后想了想,倘若不道德高尚,倘若不追求快感,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