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正房门口,姥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烟枪放在嘴上吸一口,眼睛舒服地眯起,烟袋微微晃着。大黄猫乖乖卧在脚边,懒洋洋地摆着尾巴,一下,一下。院子里的小苹果已经熟透,一副等人采撷的模样。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到门口,大声喊“ 姥爷!”,清脆的声音让老爷子立刻笑了起来,收起烟枪,扶着吱呀呀的摇椅站起来,说“丫头来,给姥爷看看。” 小姑娘扑到老爷子身边,娇嗔道“ 姥爷,我都想你了。”
是这样的吧,记忆中的画面早已模糊,但仍记得画里的温馨与爱。
姥爷一生坎坷,年轻时曾就职铁道部,却因当时的饥荒回了村里,为了一餐安乐茶饭放弃大好前途,当时妈妈已经出生了,姥姥也是单位领导赏识的人才,但因为姥爷执意带走妈妈,无奈之下,也到了村里。因为姥爷颇有才华,吹拉弹唱画样样拿的出手,人又帅气精神,在村里的学校任职,官至校长。可人无完人,姥爷年轻时候是个火爆脾气,姥姥虽生性温柔,骨子里仍有新时代女性的骄傲,无法忍受如此生活的她,选择在姥爷生病入院的那次悄悄离开,只带走了肚子里的小女儿。从此姥爷和大女儿相依为命,因为怕闺女受委屈,又或者仍对姥姥回来抱有期望,一生没再娶。
小时候姥爷最疼我,所有的零食都留起来给我,所有的工资都存起来给我,所有的所有都给了我,可那时候还小,不懂得。还记得有次姥爷想让我中午多睡会,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叫我起床,我大发脾气,只因为错过了想看的电视剧。还有一年暑假,姥爷住在我家,有天中午我贪玩偷跑去同学家,玩到尽兴才回来,看到姥爷在偷偷抹眼泪。当时只觉震撼,现在来,或许是姥姥的离开给姥爷留下了阴影,他最怕的,就是一觉醒来,已不见人。
或许天妒英才,姥爷63岁就去世了,小学三年级那年,学校有个大型活动,班主任破天荒没有让我参加,当时我虽然小,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直到姥爷下葬那天,我在祭拜的时候哭地不能自已。
现在我常常想,如果姥爷可以活得久一些,活到我长大懂事的时候,我一定会更好地爱他,更多地陪伴他,更努力地让他过得更好一些。树欲静,子欲养,还不懂珍惜眼前的我们,总会错过很多爱与风景,只留遗憾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