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养成记 (二十一) 何去何从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担当有勇有谋的人,没想到也有怂的时候,也有两难的时候,竟然要连续好几天哭着问自己何去何从?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秀秀骑着自行车去买文具,回来的时候,却是边走边哭, 稀里哗啦声被车间的轰隆隆声盖住。

小宇不在家,而我在房间里思考如何写作文《假如我是xx》。我思考了下,正准备下笔,房门突然打开了,哭泣声从后面传来,我转头看过去,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怎么了,两个眼睛都哭肿了。

我着急地检查她的身体,没有哪里受伤啊,没给人打啊,怎么哭成这样?

想想这十年,大大小小的挨打都没让她皱过眉毛,最多是自己做错事,才会哭,那她这是做错什么了啊?

秀秀哭泣声渐渐弱去,她放下手里的袋子,顶着大眼袋,哽咽地说,“自行车被偷了,就在文具店门口,怎么办,老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我像被雷轰到了,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四肢发软,靠着床架,坐在床边,哭起来。

两个女孩开始了新一轮的情感宣泄,泪水像小溪流一样,流淌到厚厚的棉衣里,很快湿了一大片。

哭泣


哭声渐渐变小,外面的光芒被悄悄收起来,巨大的红橙色的薄纱把西边的天空笼罩着,转眼间,金色的光温柔地抚摸大地。 我揉揉酸痛的眼睛,满脑子就一句话,没有代步车,咋整?告诉老妈真相,除了秀秀挨打外,又要多久才能买一台新的呢,这粉色的自行车可是卖鸡蛋赚回来的,一个一个鸡蛋卖,一箱又一箱进货,总共卖了三个暑假,加上老妈的100块奖励,才买的自行车,现在丢了啊......

想不明白,干脆躺床上,我喊趴在桌子上哭泣的秀秀,赶紧过来躺会吧。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几天,我想想怎么做。

我在想的时候,秀秀竟然睡着了,这得多累啊。哎,窗外乌黑一片,虫子鸣叫,月牙挂在高空中,我突然想,月宫住着因犯错而逃离人间的嫦娥,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宫殿里,该多寂寞哦。假如我是她,我会不会孤独到拼死逃离?

想想嫦娥美若天仙,在凡间有相敬如宾的丈夫羿,夫妻两人相爱相亲,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只不过偷吃了丈夫从西王母求来的不死药就奔月成仙。好听是成仙,但事实是被自己的恐惧给逼到一个囚牢里,让自己在冰冷地世界成为恐惧的奴隶。

我马上坐起来,决定写下《假如我是嫦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千字。看着圆满的结局,我笑了,但是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嫦娥跟丈夫商量,丈夫建议坦白从宽,不管何去何从都对她不离不弃。而我面对的是坦白了也没用,只是增加父母的负担,让妹妹受一顿责骂或者打骂。我还不是得走路去上学。

愁丝像我的头发一样多,纠缠在我的脑海里,我只好收起作文本,先放一边,该吃饭吃饭,睡觉就睡觉。相通了,我就大胆出门,小宇在客厅看电视。我坐了过去,随意问了一句,“假如你丢了很宝贵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小宇没做声,一直盯着电视看,谢幕出来的时候,他准备关电视,看我眼红红地盯着他,他吓了一跳,关心地问到,“你没事吧,大晚上的,好吓人!肚子饿吗,吃泡面去,哭啥,丑死了。”

我郑重地问了刚才的问题,他煞白的脸恢复了红润,性感地嘴唇,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凉拌。”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慢吞吞走进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电视柜后面弄了个隔板,放了一张上下床和一张书桌。客厅因为这个隔板变得昏暗,下午放学回来就得开灯。我望着前方的台灯亮起,看看阳台,对面车衣间的灯火辉煌,让楼梯口都明亮起来。

连着一个星期,我都夜夜不能寐,日行六公里,日晒撑伞,雨来撑伞,手脚都酸痛得很,听着秀秀平稳地呼吸声,我泪水漱漱流,该死的小偷,你穷你就偷啊,怎么不努力工作去,随便哪个厂房不能混两餐。该死的小偷!怎么就专门偷穷人家的东西,有本事你劫富救贫啊!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我不得不弄点热水,多洗几把脸,自制一个蜂蜜面膜,敷完才去上学。路上冷风袭来,我习惯性地拐进增江市场,到一家简陋的早餐店前,朝里面大喊了句,“老板娘来一碗糯米饭,“五毛的”。”

老板娘肥胖地身体从白光中内堂露出来,边装早餐,边热情地跟我拉家常。她好奇地问,怎么一连六天都没见你骑自行车来,你这小姑娘这么瘦,五毛钱怎么够吃。我正愁这件事呢,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被她粗壮地手压了下去,又盖上一勺,这哪是五毛钱,这是超过了一块钱的分量了,心里一热,泪水差点夺框而出。

一对父子走过来要了两个肉片汤河粉,她便急忙挪动她沉重的身躯,闪进刚好容纳她进去的厨房里。我默默地坐下,深吸一口气,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香气喷喷的糯米饭。临走时,说了声谢谢,来回推动,五毛钱的钞票还是被塞进我的校服衣里。

时间不早了,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在东门桥上奔跑着,心里的怨气散了许多,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把每一分能存起来的钱攒起来,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老板娘的善意让我醒悟,人不能总认为自己是受害者,理应得到赔偿,就心里不甘。而是应该学会放下,现在失去的不过是一台自行车,如果一直自艾自怜,那失去的就是将来。因为负能量累积得越多,越会使一个人的性格扭曲,以致做出一发不可收拾的错误决定。

小宇说得对,就该凉拌,随其自然吧,只要往前走,自行车会有的。想想自己攒了3块,加上压岁钱,已经五十块了,那就继续努力吧,说不定明年就能攒够。

寒风肆意地吹过河面,树木沙沙作响,我昂首挺胸大步踏前,踩着晨光而去。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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