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散落人间时,碎月影里会有孩子歌唱,声音悠长,穿过星河,萦绕在梦里故乡。
我忘不了养育我的这方土地。
掀开了染了靛蓝的绣帘,缓缓踏上几节青苔染绿的石板,翻开冗长岁月画幅,渐行渐远,我看见羲和自东而起,越过地平线。几缕微光,勾起了灵魂深处的温和。几匹骆驼在无垠的沙漠深处历经险阻,那远方一线,沉淀了这座古城所蕴含的坚忍,就像城里饱经风霜的城墙,在岁月更替里,依旧巍峨 。
我念想这一切,但却不敢回头,浓浓的乡情会把我淹没。遥远的过往,汉子们统一装束,白巾红丝就那样在风中飘舞,锣鼓震天时,那闷声,就像敲响了一口远古巨钟,响时,便牵动了全身。属于陕北汉子的粗犷啊,让我的灵魂久久不能平息。
我便扎根在这样的土地上,见不到潇碧参天,也见不到霡霂朦胧。却在我回想时,牵动我每一丝神经,我怎能忘记?站在黄土梁上,那几乎割裂皮肤的风从身边咆哮而过,那响彻云霄的信天游,那是一代代陕北人生命的呼喊。
沿着土胚路向前,眼前只是掠过几棵枣树,几处断墙和几株随风飘摇的野花,但那阳光穿透云层打在身上时,我知道,那是故乡的温暖。一排排窑洞就那样嵌在山梁上,走过去,便能看见孩子在土堆、砖瓦间嬉戏,门前趴着村子里常见的黄狗,眼里一闪一闪 ,它也知道,这里是他的根……
我看见老人倚在墙边,躺在摇椅上,慈眉善目,似乎在睡觉,你走过去,他们抬头看看你,你离开了,他们抬头送送你。摇椅摇啊摇,便在这土地上,荡过了岁月。
一路前行,哪怕在城市里,当我看到路边裹着大衣卖苹果的,看着城墙根底下棋唠嗑的,在他们眼角、眉间千沟万壑,经历岁月洗礼的皱纹时,我依旧明白,这是属于我的一方水土。
林间的风又起了,离开了这方水土,不知何时才能落叶归根?
撑一只船篙,
飘荡在故乡的歌谣里,
当东方红起,云海浮腾时,
会随着河水回到故乡,
我的根。
辛丑年十月十五云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