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就是夜,它和黎明一起降临
把我安顿在你身边』
——保罗策兰《岁月从你到我》
有一天很无聊,盯着手机上的地图看了很久,想知道北京有多大。
那天我数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确切的知道北京到底有多少个地铁站,281或者286,或者更多或更少。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每天地铁经过的线路,是5个站。
粗略估算一下,嘿,原来我只生活在北京的百分之一。
1.
来北京之前,我以为我对北京足够熟悉了。
六七年前的夏天,我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消耗过许多个下午,也在灯市口的麦当劳买过很多次6块钱的早餐。
那时候随别人住在和平里的地下室,每天要经过雍和宫和国子监,还有灰蒙蒙的东四十条胡同。那时候的夏天热气腾腾,傍晚跳下公交车,小区门口的瓜果摊旁边坐着一排光膀子的老大爷。
我那时候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连进超市都觉得新鲜,装模作样地买很多东西,羞愧的连说明书都不记得看就往篮子里扔。买回去研究半天发现,原来我看到袋子上的图片买的爆米花是要微波的,可是那时候连微波炉都没有。
住的地下室大概有三四户,我住的那一间,除了我还有两个在书店上班的姐姐和一个和我一起的小伙伴,小伙伴是北京人,大概住不惯地下室经常回家,所以一般只有我和两个陌生的姐姐同住。早上要排着队进逼仄的卫生间,晚上回家晚了不能开灯。我住的床是在本来已经放了两个单人床的小屋里添进来的上下铺,没有其他的摆设,回去了就爬上床乖乖看书。在照不进阳光的地下室,一个人像长了草。
第一次出远门,胆子也小得很,以至于同住十多天,都不敢和同屋的姐姐们说话。直到后来离开,到现在也只记得其中一个名字叫“豆豆”,再无其它。
后来一次在北京的长住,待了二十天。住的地方是大兴没暖气的别墅,是当时参加活动的老板的私人房屋。屋里加我住着四个人,老板的司机,秘书姐姐,还有一个和我同样身份的小伙伴。房子很大,住起来宽敞,但是没有暖气,偌大的房子冷的碜人。
住在大兴,公司在王府井,第一次体验了地铁族的拥挤。以至于后来来北京工作,想到之前的经历,觉得无论房子如何,少坐地铁是首选。
当过住在地下室的“蚁族”,当过坐两个小时地铁上班的“地铁族”之后,我一度以为我对北京的熟悉已经打败了50%的北漂,可能需要颁发一个热心市民奖。
直到我发现我竟然不知道通州和昌平分别在北京的哪个方向,才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我也只是过客一个。
2.
大四上。
来北京的决定做的匆匆,以至于其实没什么选择。
本来在经历了许多面试的挫折之后,已经想放弃了。毕竟上海有朋友,有学校,有归宿。
走之前和室友去了一次嘉定,吃了路过了四年依然没去吃的耶里夏丽,去了KTV,过了零点的时候在东区和航仔分别,回去收拾行李,睡前聂耳朵说:“明天早上你走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叫起来啊,我跟你告个别你再走。”
早上七点,默默拖着箱子走出了寝室。
以往到北京,都是坐一晚上的卧铺,睡一觉起来,眼前的水乡就变成了灰沉沉的天空。坐高铁是第一次,所以离开,也就显得格外决绝。
3.
住下来第二周的时候,屋子里空调坏了,没有暖气,所以空调是必须的取暖设备,好在买了电暖气,所以暂时可捱过去。
叫了房东来看,没问清情况就总是刁难“空调本来就是制冷的,制热当然不好。你有电暖气就够用了,我夏天再给你修。”说冬天夏天总归是要修的,早点修也可以啊,房东没好气“现在修的话一切费用你自己出,夏天修的话我才管。”
遂住嘴,忍不住扑簌簌掉眼泪。这是初尝生活艰难的第一步。
只是,看到房东房间里的火炉子和不标准的普通话,想着大家都是北漂,都不容易。人的不善良面总是在艰难中体现的透彻,惟提醒自己不要在天寒地冻中失了温柔才好。
4.
愿生活越来越好,愿自己越来越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