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时间可以做到。
那天接到Q的电话,他说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我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他告诉我他现在在阳台上,眼前是一棵大榕树,再远处就是远山,他说时间越长越觉得像我这样的朋友很可贵,好象还说了什么但是都不记得了。
原来真的会忘记,曾经年少无知的我那时侯真的不会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无论他的心中有什么样的感觉,我这里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想起来还是十九岁那年夏天的故事,Q那时在大学里还是个所谓的“风云人物”,没有见过他之前就已经熟悉了他的名字。他的外表给人的总体感觉是很阳光的。一天在学校门口遇见他,他正骑着车子瞎转,他看到我和小因就下来笑说,今天在哪里哪里演电影《滚滚红尘》,他想请出门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看电影,结果就遇到了我们,小因说那就赏你一个面子吧。那时我还以为他对小因有意,小因绑架般拉我一起去,我们三人于是一起去看了电影,:起初不经意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就这样相遇了。
后来慢慢有过一些交往,因为朋友有一部分交集,也渐渐更加熟悉。有一次在宿舍楼前又遇到了他,他盯着我说,我今天有预感,知道一下楼就会碰到你。他买了西瓜说,走一起去吃吧,谁谁和谁谁都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已经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放到他的车子上,一路走着,谈笑,清风明月般非常开心。到了他的房子,发现有一个女孩的在书桌前,长长的头发,瘦削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会咯噔一下。他好象有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看着我说,那是杨欣的女朋友,在这里等他。一会果然杨欣也来啦,还有一个会弹吉他的男孩子,在夏日的夜风中,琴声真的美极了,至少在那时我的耳中。屋中有一幅画,我看了半天,杨欣不知道怎么说到我是他知音,Q就不乐意地说,我怎么觉得只有我才是她的知音呢。
那个夏季很快就走了过去,那个快乐的无话不谈的季节很快就走了过去,一切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时候才知道,没有碰触也会有伤。也许我的天性实在不适合那些在情场中出出进进而且毫发无伤的人,我只能和一个象我一样单纯的天真的人相爱,当我看见他游戏人生一样的风格,我实在不可能对他说出他想听的那句话。
挣扎,痛苦,在教学楼前抱着一摞书举棋不定,总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看看他的灯光,总是在校园里躲避他犀利的目光,总是在他叫我名字的时候跑开,可是总以为他能感受我的感觉,总以为他也在承受我的心情。
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现在和外语系的一个女孩在一起了。我呆住了,那个女孩我知道和我是一个楼的还是一层,经常在水房碰到,非常的张扬,也非常自我感觉良好,换了数不清的男朋友,据说她把有些男人说女人的一句话倒过来用,在她的眼里,男人也是一件衣服而已。
记得我哭了起来,恶心的想吐,到了水房,又吐不出来,什么样的词汇能形容呢?以为多珍贵的,就这样的不值得。谁说摔碎的东西能重新拼起来,给你一面镜子你自己试一试,看一看拼起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是否还会完整。
多年以后,他说他说当时是他一个哥们被那个女孩涮了,所以他决定教训她一下,因此才和那个女孩有来往的,最后他等女孩子真的爱上他就义无返顾的离开了,非常迅速的撤退了。女孩自杀差点出事,这样惨烈的故事不是我所能理解的结尾。
他的夫人也许很爱他吧,记得有一次同学们在他家一起吃过一次饭,他夫人先吃完叫他盛饭,他不理。等我吃完,我说不吃了,他非给我盛了一碗,他和他夫人在厨房里半天没有出来,出来时候我看见他的手背上血淋淋的指甲痕,触目惊心。
时间就这样过去,没有想到他结婚以后还是稳定起来了,也没有出去闯荡,就在那样一个安静的地方象是要安享晚年了,什么样的女人能拴得住她,佩服佩服。
那年,他辞职了,见面的时候都是有别的同学,他不落痕迹地表扬我,我也落落大方,丝毫不心存芥蒂,不会反目成仇,也不会形同陌路,更不会藕断丝连。只是希望他能过的好,希望他能获得心中的宁静和幸福。
以为自己做不到的,时间做到了。遗忘往往发生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好久不曾想起来这个人,发现别人提起他的时候不再一丝一物总关情,发现你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发现你已经全然没有了恨,当然也不会再有爱。当他打来电话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谈笑风声,应对自如,你真的明白了时间已经替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