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东风昨日雨,落红相随春意无,
夜读百年狂人语,半是喟然半是惊!
从《三联周刊》的推送中才得知,五月十五是《狂人日记》百年纪念日,于是找来,就着初夏的骤雨重读。
最应该感谢“他”的当是现代的文人和普罗大众。
且不说那“日记”的内容,放眼看,二千多年来已“书同文”,却完全没有达到“文同民”。读书仅是“读书人”们的事,文化与民众的鸿沟已深到书信需求文人写,民间的传承靠的是代代口口相传和戏文说唱的教化,奇葩的是那些唱戏文的竟多目不识丁,口授心传学师傅,但凡识文断字,稍读些书的,也早会跳脱伶界,跟着读书人们博取功名去啦。皓首穷经往往与百姓无缘,更不要说话语权了,千百年来甘于受治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话,写我所言,言我所思,读我能懂,谁都有了表达的自由和权利,知识的传播和智慧的启蒙呈几何数级增长,“德先生”“赛先生”闻风而来,矇昧的觉醒似乎就在一夕,而这一切的发端竟籍由石破天惊的“狂人”口出。行文已惊世,更不用说那意识流与意向的高手在内容上所营造出的骇人氛围和深刻的寓意了。只这小说的白话创新形式,也足以让现代读书人感激,不也正暗合了当下流行语“好好说人话”的戏虐?
《狂人日记》让摇旗呐喊而还未及“操练”的胡适仅成了“鼓手”,而让周先生成了鲁迅,成了真“旗手”,可见文学作品的深远影响和强大力量。“......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弃医从文的周先生践行了。
至于文中颇为犀利的满纸“吃人”二字,现在读来依然让人心惊肉跳,是必要辅以背景才行,在一战世界杀戮的氛围和中国腐朽礼教末途中,狂语自有狂语意!无数深刻的剖析已由名家示人,而我以为即使剥离那样的背景,虽身处不同时代,人们也会有不同的感悟。
............
“....有许有的,这是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认识他们是一伙,都是吃人的人。可是也晓得他们心思很不一样,一种是以为从来如此,应该吃的;一种是知道不该吃,可是仍然要吃,又怕别人说破他......
吃人已不存在,铁皮屋也已破拆,但人性中的“小”和“恶”并不一定会随之自动消亡,任何社会的时时检审,于社会,于个体都是必要和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