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母子对决
2010年的夏天,故市的故城河迎来了大批的游客,好生热闹。若桐和儿子梁思城也在其中。
与其说若桐是带儿子来旅游散心,不如说是来修复母子关系的。青春期的小思城叛逆乖张,母子二人天天斗智斗勇,若桐为了儿子殚精竭虑,疲惫不堪。
这不,母子二人刚到故城河不久,就发生了争执,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若桐气急败坏,让儿子跪在河水里,叫他想明白了再起来!小思城说跪就跪,“扑通”一声跪下,水花溅了若桐一脸。没有人注意母子二人的异常,大家都在认真玩水。
半小时过去了,若桐问儿子,“你想明白了吗?”
“我想明白了,我没错!”小思城斩钉截铁地说。
若桐看着倔强的儿子,想着自己羸弱的身子(月子病)、刚刚辞掉的工作、以及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存款,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风雨飘摇的现状,模糊不清的未来,哪哪都看不到希望呀。
我们母子二人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不如死了算了!再说,我们本该十三年前就死了,这多活的十三年,该吃的苦也吃够了!城哥,我来找你了……若桐越想越绝望。
“起来!我们去母河!”若桐语气冰冷地说道。
故城河分母河和子河,子河河水很浅,大人小孩都可以在里面玩水嬉戏。而母河河水很深,不会游泳的人不允许进入母河。
在母河与子河的分界线处,站着一个带墨镜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若桐母子,看到若桐罚孩子跪在浅水区,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硕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半边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当他看到若桐带着孩子,决绝地往母河水域走去时,他一个劲疯了般地喊道:“不要不要,水太深了,你们会没命的!”可绝望的若桐哪里听得进去。
男子被若桐不要命的架势吓着了,马上就要到深水区了,男子一个箭步,一把上前把母子俩拉了上来。
若桐痛苦地喊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你不知道我活得有多辛苦!”若桐过于激动,晕了过去,倒在男子怀里。
2.医院陪护
男子对小思城说:“小子,赶快来帮忙,送你妈妈上医院!”医院离得不远,两人手忙脚乱把若桐送到医院。
男子和小思城说话时,语气温和,态度诚恳,小思城在心里说,叔叔说话比妈妈好听多了,如果妈妈能像叔叔这样说话,我也不会气她了。
小思城对男子有着莫名的亲近感,甚至被男子仗义出手的豪气深深吸引,小思城从小就没有体验过父爱,在某个瞬间,他甚至幻想,“如果叔叔是爸爸该多好,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若桐被送到医院后,一直晕迷不醒。医生说若桐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基础病很多,加上长年劳心劳力所致,气血亏损非常严重,需在医院静心调理。
男子问小思城,“你家里还有亲人吗?你爸爸在哪里?他怎么没来?”男子有太多疑问。
小思城低着头,似乎不想面对这些问题,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没有爸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男子震惊不已。
小思城得知男子是外地来的游客,要在这里逗留数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央求男子留下来帮忙照顾妈妈,虽说这样很过份,但是他没有办法了,他一个人照顾不了妈妈。
小思城想到小时候,每次妈妈生病,他担惊受怕的情景,他害怕妈妈会死去,留下他一个人,但是小小的他,除了不停地哭,什么也做不了。
男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居然同意了小思城的请求,留下来一起照顾若桐。这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应,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
男子问小思城的出生年月日,小思城一惊,“叔叔,你问这些做啥?”
“我很喜欢你,我感觉我们很有缘,说不定你生日的时候,会收到我的礼物。”男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小思城信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陌生的叔叔,小思城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与信任,他自己也被这种神奇的力量,刺激得有点兴奋。
当男子知道小思城的出生年月日时,他更加笃定地相信,他和这个孩子之间,真的有着某种神奇的缘分,他狂压住心底的兴奋,他担心他如火山爆发的热情,会伤到这对苦命的母子,所以,他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十三年了,不容易。
那天,男子坐在若桐病床前,趁着小思城不在,他凑近若桐耳边,饱含深情地低语了一句:桐桐,这些年辛苦你了,城哥回来了!
说罢,男子情难自抑,站起身来,想走出病房平复一下情绪。当他正准备起身时,一直晕迷不醒的若桐,一把抓住他的手,梦呓一般地低声说道:城哥,你不要走!
男子一下惊呆了,眼泪一下就下来了。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心意相通?若桐在医院晕睡了一周,男子和小思城在医院陪了一周,在这一周里,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感情愈来愈深。
请求离去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若桐醒了。当她看到睡在她病床前的陌生男子,吓了一大跳。听到声响的男子被惊醒,他一时不知所措。
当若桐明白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时,她真诚地向男子表达谢意,并要求男子离去。若桐醒来和病中判若两人的样子,让男子有点失落。
小思城告诉男子,妈妈一直都是这样,对想接近她的男生都很排斥。但小思城舍不得男子离开,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小思城对男子的信任和依赖与日俱增。
小思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他喜欢这种依赖,他喜欢男子身上那种特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小思城感觉心底对父爱的渴望被唤醒!
当知道男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时,小思城开心地不得了,他心里有个小小的计划,他觉得这些年,妈妈太不容易了,如果有个人能好好呵护妈妈,该多好!
小思城对妈妈说:“妈妈,叔叔不是坏人,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得亏有叔叔,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这么多天,你刚好,就要赶人家走,这不符合你平时教我的待客之道吧,让叔叔留下来吧。”
“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和孩子孤儿寡母的,你留下来别人会说闲话的。”若桐坚决反对孩子的建议。
小思城只好作罢,男子把联系方式留给了小思城,告诉他遇到困难可以找他,他随时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小思城兴奋不已,他没有去想这样是否合理。
在若桐出院后,男子在若桐家附近租了房子,悄悄留意着若桐的动静。他看着若桐出出进进就她和孩子,男子忍不住向旁人打听起来。当他得知若桐一直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时,他决定邀请若桐出来聊聊。
真相大白
当若桐看到餐桌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几道湘菜时,她惊讶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太多的疑问像惊雷一般,炸响在若桐的头顶,这个像谜一样的男子,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让若桐既抗拒,又不断被吸引。
“桐桐,我是城哥,我回来了!”男子深情地说。
若桐被他的话吓得起身就想跑,说话都有些哆嗦,“你骗人,城哥十三年前就已葬身火海,再说你长得和城哥判若两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骗你,你的右耳背后有个小洞,我的左耳背后有个小洞,你曾开玩笑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拆不开。我前几天还发现孩子的左耳背后也有个小洞,他是我的孩子,对不对?”男子示意若桐,来看看他左耳后面的小洞。
若桐战战兢兢地走近男子,当她看到男子左耳背后的小洞,她的世界瞬间坍塌了,所有的故作矜持全线崩溃,声泪俱下地说,“你真的是我的城哥,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回来找我们?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原来男子正是若桐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梁锦城。梁家父母在梁锦城上大学时,就去了东南亚做生意,生意非常好。
梁锦城大学毕业后,梁家父母要他出国帮忙打理生意,梁锦城承诺一年后回来娶若桐。梁锦城临行前的那天夜里,两个爱得如胶似漆的年轻人,有太多的甜言蜜语说不够,他们把自己给了对方。
梁锦城离开两个多月后,传来噩耗,同去的老乡回来告诉若桐,因电线老化未及时更换,造成线路故障,梁锦城全家在大火中丧生。
美好的生活被拦腰斩断!若桐悲痛欲绝,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痛定思痛,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这是梁家唯一的血脉!
可是未婚先孕,让极要面子的封建派老父亲丢尽了老脸,他严令若桐要么打掉孩子,要么断绝父女关系!
倔强的若桐选择了后者,和家人绝裂。若桐受尽了旁人的冷言冷语,只好带着孩子背井离乡,艰难度日。
最后若桐带着孩子来到了故市,定居下来。若桐曾对梁锦城说,“故市这个名字好听,我喜欢,有故人归来的意思,以后我们定居在故市好不好?”梁锦城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若桐的额头,“好,夫人说啥就是啥。”
梁锦城告诉若桐,那次大火,他只是被烧伤晕迷,最后被一位有爱心的老华%侨收留,老华侨是某著名企业的董事长。在老华侨的鼎力相助下,梁锦城通过多次整容换皮,才变成他现在的样子,他的声带也受到了损坏,所以说话和以前大不相同。
他被自己烧伤的模样吓坏了,几度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老华%侨收他为义子,不仅治好了他身体上的伤,还把他送去寺庙疗愈心伤。
梁锦城在精神状态好点的情况下,也尝试用各种方式联系若桐,但都石沉大海。慢慢地,梁锦城也失去了信心,想着若桐可能早已嫁人了,“她现在应该生活很幸福,我不应该再打扰她!”梁锦城一次次这样劝慰自己。
直到2009年春天,老华%侨决定回国发展,把公司迁往国内,梁锦城做为公司主要负责人,自然也要回国,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故土,梁锦城百感交集。
这一年多时间里,公司在梁锦城的精心打理下,慢慢走上正规,梁锦城这才有时间做点自己的事。
一个偶然的机会,梁锦城打听到若桐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但是没有人知道若桐在哪里。梁锦城走遍了若桐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都苦寻无果。
正当梁锦城想放弃之际,他突然想起若桐曾说过想定居故市的事,同时也想起若桐说的“故人归来”,突然,眼泪顺着梁锦城的脸颊流下,是那么得猝不及防。
梁锦城几乎找遍了故市的大街小巷,都不见若桐的身影,也许这辈子无缘再见了。梁锦城决定去故城河逛一圈,然后打道回府,从此断了念想。
奇迹发生在就要放弃的瞬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但是他不敢冒然走近,因为他已不像若桐心中的梁锦城,正当他苦思冥想的当口,若桐带着孩子想跳水自杀!……
两个苦苦思念了十三年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眼泪取代了一切。尽情地哭吧,这是幸福的泪水,从此,苦尽甘来!
突然,梁锦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打开包间的门,一把抱住早已哭成泪人的小思城,“儿子!”
“叔叔,不,爸爸!”一家三口紧紧拥抱在一起。
原来,梁锦城私下问过小思城,“你希望你妈妈给你找个爸爸吗?”
小思城不假思索地说,“不希望,但是如果是叔叔这样的,我会考虑的。”
梁锦城听了心花怒放,神秘地对小思城说:“我们明天跟妈妈玩个游戏,我想给你妈讲个故事,你在门外把好门,不要让你妈妈知道你在门外,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妈妈!”小思城点头答应。
小思城在门外听到了门里发生的一切,“原来,我也是有爸爸的孩子!”他终于明白,自己对梁锦城莫名的依赖与信任,原来源自与生俱来的基因记忆。
三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太美了,也太让人心疼了,这样的相拥来迟了十三年。
良久,若桐深情地对梁锦城说:“你给了我最好的爱恋,我为你守住了最后的血脉,我也曾瞻前顾后,我也曾油锅里打滚,但我仍执拗如少年,故人归来,人间值得!”
故人归来,人间值得,你们要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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