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吃饭!吃饭啦!”我们的炊事员,尖锐的声音,响彻着三峡锚地项目部整栋楼房。
我不情愿的翻身摸着手机,费力的睁着一只眼,6点40分。
旁边的小张立刻起立,去了洗手间。
我慢慢地坐起,不敢冲动的直接竖起来,怕头晕。
拿着盆,四楼卫生间没空,三楼关着,二楼有水声,一楼门打开了,小吴出来了,赶快挤了进去,三分钟把自己收拾的整洁清爽了,走了出来。
两步三步地就回到床边,扔下脸盆,穿上衣服,套上鞋子,二梯一步,三梯一步的下到一楼……
门口院子,已经站着几个,蹲着几个在匆匆地吃着早餐了。
炊事员开玩笑着:你再不来,就快没吃的了。
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自己排到后面了。
找到了自己的救生衣,穿上;安全帽也没有忘记,习惯性地在大门处仪容镜前照了照,看下防护标准不;鞋带没有系牢,蹲下,重新系一次。
兵分三路,刘经理带一队向沙湾进发,皮卡是他们的战马;夏部长带领一队沿着三百级台阶下到水面,交通船是他们的战舰;我,没人陪,匆匆向着我们的航空母舰(汽渡)滑去,今天我才明白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真正的含义;这个遍布荆棘的陡坡,硬是活生生地被我们踩出来了一条不算是路的路。连走带滑还有跳的方式赶到了航空母舰上。
机器已经轰轰响,师傅已经在船头等着我。我上船,他下船去解缆了。
一阵有序的操作后,航空母舰向着沙湾工地17号锚泊点挺进。
舰长,精准地操作,前跳板直接搭在了昨天下来的台阶上面,挖机一步一步艰难的沿着昨天的印痕爬着(昨天预报有特大暴雨,为了确保设备安全,17号点的位置可能出现大量山水,撤离至了船上),我不放心,提前站在了挖机需要施工的平台上面去了。看着他吃力地样子,上来了,有些心疼,看着它外侧的履带只离自己堆砌的砂土30CM了。我瞧了瞧内侧,已经挤着了我们开挖的边坡啦。我拿着钢筋在地上插了插,这块是硬的,这块是新填的,提示着挖机师傅,再看看施工员拿着的图纸,这边有2M,那边只1M泥层。
“师傅,车一定要站在这两米硬土的位置,那边尽量不要去,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少去…….”
“王工,你在现场一定要随时注意外堆土的变化情况,有松动,有异常,马上招呼挖机来这边安全的位置……”
我退回了汽渡,再一次回头看着他精心地作业,放心的向下一个点转去。
“挖机呢?我们的挖机哪去了?快转过去我瞧瞧”指挥着船舶。
透过靠在岸边的两艘船缝隙,看到了我们的第一号大挖机。它还在不停地作业,他挖的平台就快进水了,师傅艺高、胆大,“师傅,可以了,我们转新的战场去。”它说还能挖,我理解,也明白,现在多挖一方,为我们的145M战斗多争取一分的时间。
“新长江、新东方,麻烦你们让一下,我们要作业”,老船长,探出头来,明白了我们的意图,指挥着他的船和旁边的船给我们让出了作业的场所。汽渡迅速地驶近了挖机,搭上了跳板,我还去跳板前看看,确实搭在了硬底质上面,我让开,挖机师傅挖了点土,把跳板前沿有空隙的地方补了补,还用斗子向下砸了砸,稳当了。它调正了方向,我示意着汽渡加大车速,顶住。这个26吨的大家伙,我们谁都不敢大意。咯叽咯叽响的有些刺耳,履带和甲板相互抗议地咬合着。它稳稳地立在了甲板中央。
船舶调个头,我提醒船长,就这儿,别走了。
这近啦,确实。
岸边挤满了船,船长头疼了,这怎么上得去呀,我安慰到,不急,会有办法的。
岸边的作业人员,已经抢先上了停泊的船上,向他们讲解了我们的意图,原来还是为他们服务的,是为了修更好的系船桩,是为了他们以后停泊的更安全,他们非常乐意的配合。一艘艘的船舶退了出来,留出了我们需要的作业空档,我们的航空母舰挤了进去,佩服现场技术人员选择的停泊地点,正好顶着靠上,平台还正好让挖机上岸;照例我还是去看了下跳板下面的情况,大部分已经垫实在了,26吨挖机已经启动,船舶加大马力配合着,挖机前进了几步,停下了,挖了几斗土把跳板缝垫了垫,更稳当了。我再次示意船长,再加大点,这是关键时候,挖机需要上坡了,需要这稳健的后盾支撑着它……
3米、5米挖机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它越来越安全了,我松了一口气。示意船长我们可以回去了。
掏出手机一看,12点了。
“小张,12点了,你们先吃饭吧!”我给小张打电话。
“船长,不,今天要等你们一起回来再吃饭,今天过节!”他们还习惯这样称呼我,我已经不是船长多年了,有些惭愧。
哦,今天端午节了,记得老丈人最近过生日了,也给忘记了。
“船长,到哪儿了?”
“快到平路了,马上到!”他们都知道这个平路的位置。艰难的陡坎已经爬完。
饭菜已经上桌,还留着一个位置给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急匆匆地捧着凉水,浇着发烫的脸。总算冷静了些,坐在了给我留的位置上。
看着徐经理给我们安排的一大桌丰盛的节日午餐,有些激动,可实在是吃不下去,陪着大家聊着,吃着,喝着。张经理感谢大家的辛苦,工程进展的这样顺利,他非常高兴,他不多的话语,我们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匆匆地吃完了我们的节日餐,感觉有些对不起徐经理一样。
背靠着椅子,头仰着……
被自己的鼾声吓醒了,睁眼看看,还好,整个办公室就我一人,没吵着兄弟们。看看手机,没有电话,时间才过去5分钟。
这一吓没了睡意。
兄弟们一个二个都来到了办公室,他们在写着,画着,手指在键盘上跳着。都没了话语。
撑不住了,就趴在桌上咪一会儿。两点又要出发,时间太过宝贵。
“走起!”刘经理一句话,大家都惊醒了,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又重复着早上出门的一套准备……
……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还能看见啥?”炊事员唠叨着。
外面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下午我随着汽渡,去到了15号,挖机师傅和现场技术员说已经不能挖了,没有了平台,非常危险,我说那马上停止作业,汽渡去到了岸边,可挖机还在8米高的位置,怎么能下来?我们傻眼了,请示主管沙湾工地的刘经理,决定,先不下来,改变坡度,加宽平台,继续向下作业。我们灰溜溜地回来了,感觉没有出力,有些失落……
皮卡回来了,最后一波现场的人员回来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幸好不是冬天,不然菜都结冰了.”炊事员说道。
中午已经吃过节日餐了,但徐经理还是给我们安排好了丰富的晚餐,又劳累了一天,希望给大家好好地补偿,可大家好像都不领情,都像没有什么胃口。
已经8点了,大家又坐在了办公桌前,写着画着算着。一会儿要开会,汇报、计划,每天这样进行着,今天也不会例外。
三楼会议室,激烈得很,大家讨论着、商量着方案、计划。145就在眼前,6月10日最底水位145米,那是给我们的冲锋号,我们17人一直在为那一天的冲刺,无限地准备着。已经快11点了,讨论已经有了共识,明天的计划已经明确。可以踏实地睡觉了。
一个二个扶着栏杆,拖着发僵的腿向上爬。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洗都懒得洗了,边上的小伙提醒我“船长,卫生间现在没人,快去!”洗也得排队的。
我匆匆地洗了下。看着泡了一大盆的衣服,无语。
把自己在床上好好地摆着一个舒服的姿势,照例瞧了下手机,11点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