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08

关于豆鲁成精这件事,我查阅了很多资料。

有赖于我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精怪成精是络绎不绝,上古时期就有许多威能强大的怪物,比如旱魃、烛龙、甚至大禹本身也是一条未经考证的大虫子所化,还有蚩尤,这个黄帝的对手一般作为牛头怪的形象出现,有赤红的眼睛和粗长的尾巴,腿毛浓密得好像穿了一层秋裤——当然,我无比怀疑这不过是胜王败寇的一种托词——如果当初两个村子打架的胜利者是蚩尤这边的,那黄帝就会被他们描绘成吃人的妖怪,啃着一条腿,另一条腊起来吃,尤其爱吃小孩的心尖肉。

那时候的妖怪们动辄毁天灭地,其祸害能力相当牛逼。烛龙一睁眼就是天亮,一闭眼就是天黑,人类的作息皆仰赖于老龙的睡眠情况。一旦老龙失眠,就会造成连续七八个日夜的白天,又或者老龙睡死过去,连绵数十个夜晚的日子也是有过。所以那时候的人们日子过得颠三倒四,上古不记年,结绳记事,也是有其苦衷的。

旱魃出世,赤地千里,走到哪儿都是颗粒绝收,别说还仰赖坎儿井的苦哈哈们了,就连江南水乡都能旱成一个个土坑,热呀,水全变成了水蒸气,整个地区雾气腾腾,好像蒸桑拿的房间。男人出门穿一条犊鼻裤,肩上一条白毛巾,女人出门是一件大衬衫,全光着两条大白腿,头上也顶着个白毛巾,把多出来的头发盘在里面,在街的对面看去,影影绰绰的,就好像一堆洋葱头成了精似的,不但生出两条秀美长腿,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到女人穿大衬衫,里面不着寸缕这种情形,很多人认为不可信,上古时代,民风淳朴,绝不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但根据我的考证,那时候人们从树上下来的时间并不长久,做猴子的时候整天光着屁股裸奔,所有的男人还以硕大的蛋蛋为炫耀(这一点从猩猩家族可以看出来),可见这所谓的廉耻和风化也并非古已有之,要说传统,人们裸奔的传统还更久远一些,所以一旦天气炎热起来,人们顿时恢复了传统。村里的长者将灸裂的龟壳往地上一抛,细看其纹理之后出门宣布:“此为大奔之年!”

大奔者,大肆裸奔也。欢呼声四起,其声沉雄深远——由此可以看出,欢迎这个政策的主要是青年男性。女人们则发出“雀”的一声,纷纷走回房间里去——但她们也不把门关上,天气炎热,有穿堂风毕竟是好些,很多人把大衬衫挂在房间门口,隔绝了众多窥视的眼睛,同时也代表自己是在遵循古礼,是大奔之年的拥护者,有贤良淑德之风。

旱魃给人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它自己是不知道的,作为一个很天真的妖怪,它走走跳跳,一路西行,最终走出国界跑到北非一带隐居去了。古书上说它“不知所踪”,这是不确切的。妖怪的传承里,它是至今仍然存活的少数大妖之一,一个讨厌水的妖怪,住在世界上降雨最为稀少的地区,也算得其所哉吧。一些黑人部落的人们有时候还看见它,热浪滚滚,将卷曲的头发弄得更加卷曲了——这时候就要拜服下去,献上干燥的蜥蜴腿肉和硬邦邦的野牛舌头,旱魃相当喜欢这两种东西,蜥蜴腿肉与田鸡肉差相仿佛,而野牛舌头让它想起江南的水牛滋味——那都是它童年时期的挚爱,故土的情怀,不独是人类所有。

当然,如今不是上古,我找到一堆上古妖怪的资料并不能说明甚么问题,最多能够证明如今动物成精也并非什么“逾矩”之事,甚至可以说得上遵循古礼——但这个道理和上头说不着,当局想必不会因为古礼或者传统之类的原因对豆鲁网开一面,如果我拿这个说事儿,居委会的大妈就会首先打上门来,不让我把家里的非法住户清除出去不算完——这些大妈独怕六楼的恶犬,我的三个猫大爷恐怕还未入得她们法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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