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人生是有学分的,喜忧苦乐疼各占百分之二十,修够分数才能算一份圆满的人生。
那个地方我曾数次经过。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偶尔在病痛时会假想臆测终有一天,会进到里面去。
昨天,终是理智而极不情愿地进去了。
斑驳的墙体和泛黄的无影灯很是相配。二十几平米的空间置有一门,一窗,一柜,一灯,一床,一目了然。在换鞋子的时候,我几乎想立刻夺门而出,在我不再年轻的年纪插叙一出孩童的闹剧。可惜,那位白大褂叔叔仿佛早已窥破我的隐密一般,用眼睛把我牢牢套住,生生拽到了传说中的手术台上。
房间是有冷气的。医生是相识的。这样的小手术之于时任副院长的他稀松平常得仿佛只是去打瓶酱油一般。所以他(她)们搭着讪聊着天,轻松自如地、清脆异常地奏起了刀剪交响曲。而可怜的孩纸仰望硕大花花的无影灯,看见自己急骤缩小,恨不能立刻缩至肉眼看不见的无限小......
时间被一寸一寸无限延缓......
在叮啉铛啷地声响中,很明显地感觉被照射到的地方有热度迅速攀升,与紧扣手边的冰冷台沿形成鲜明对比。彼时,我深深体悟了“水深火热”的真实写法......
幸而,医生还是很良善的。他在动手前提醒我了:打麻醉会有一点痛。果然,真有一点痛的。只不过,到现在我还在揣测他说的那“一点”跟我自己的“一点”差距到底有多大。绿豆与红豆?抑或是芝麻和桃子? 尖锐的一针之后,我以为我会睡着,我多么希望我能睡着。等来又等去,该看见的还是看得见,不该听见的也还听得见。我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传说中的假冒伪劣让我给用上了?? 花了好几秒才想明白,人家麻的只是腿,不是脑。诶诶,恐惧让智商归零。
虽然躺着是看不见的.但我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知道他:下刀了......挖肉了......止血了......缝针了......剪线了......包扎了......就在我心跳远超一百八,手心直冒汗的时候,听得他遥遥地说:“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几乎是话音刚落,我立刻用手捂住眼睛。。急急涩涩地:“我不敢看......"
他(她)们都笑了......
麻醉是个好东西。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戴华佗他老人家。以致在刚回家那数小时里我楼上楼下兴高采烈健步如飞,并充满敬意地相信了医生说的:“过了也不会疼”的假话。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谅解的。所以就算当夜里我咬牙切齿翻来覆去整夜轧床;就算我现在小腿粗了一圈,直不起走不了,也不会且不能有丝毫怨言的。 谁叫我已经这么老了呢......
在我睡不了的时候,我想起小时候断了又接上的后脚跟,全然没有了疼痛的记忆。能重播的只有白沙路上的那行血迹、手术室里被按住四肢的声嘶力竭、晕厥和那张浸满鲜血的扫路妇女的善良手帕。记忆里血腥味日淡,只余温暖和疼爱渐渐晕洇......
我看着熟睡在身边的花样小三儿。想起她曾在医院里煎熬过的艰难时光。越发心疼当初她是怎样的坚忍勇敢,花费了怎样巨大的气力,才能长成像现在这般清甜美好。亲亲~~抱抱~~~
我想起身边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们,他(她)都曾有过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疼病痛。但是鲜见有人大肆抱怨或怎样娇作。每个人都是那样稀松平常又独立勇敢地对待,单凭这一点,就觉得许多人都愈发可亲可敬可爱了起来。
我总是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才更懂得别人的泪流满面是怎样深切的哀伤;
只有在自己疼痛的时候,才最深地感知别人熬过疼痛应用了多大的力量。
因为了解,所以疼爱。
因为疼爱,所以加倍了解。
愿:
一世安康!
因为加倍了解,所以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