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你知道不会说话的一两岁的孩子的哭和动静是啥意思吗？我知道。当时我还在纱厂上班，是运转班，早中夜连着上。我们两个人几乎就是一个人一天带着孩子。

具体细节一语难表。就先说男人怎么抱孩子吧？我的体会是左手护头，右手搂下面，斜挎着抱。孩子头靠近爸爸的左胸，她可以听到他爸那均匀沉着有节奏的心跳，孩子有安全感归宿感。右手轻轻托着孩子的屁股，同时，要轻轻的拍打孩子，唱歌，你的爸爸在这，你掉不下！别横着抱，像抱炮弹。孩子不舒服，大人也累。

孩子为什么哭？听声！要是干哑的哭，孩子病了，他说不出来，你得把你脸贴着他脸，看是不是热？热了，不是发烧就是扁桃体发炎。要是夜里不哭也不叫，眼却咕噜咕噜的来回动，孩子要喝水。也可能是要尿。孩子不会说话，你说了他能懂，问她你喝水吗？她点点头。要是孩子不哭也不闹，却瞪着你手指自己的心，不用问，孩子想妈妈了，这时我就背着孩子去他妈妈上班的地方，让她妈抱一会吧。孩子会心安的！要是孩子夜里不哭不动，眼却睁着不睡看着天花板，不好意思，他尿床了不敢说。

天热了，起痱子，不外是抹痱子粉，六神花露，抹了孩子身上，她蛰疼的哭，我看过一个土方子，就是把芘麻叶捣碎，把汁抹身上不蛰不说，还好的快，最多一天。一用，比啥六神强的多。

孩子十岁上，得了一种肚子疼的病，去大医院看病吃药都不顶事，最多给你开点颠茄，眼瞅着孩子疼的床上打滚。听人说有个小医院有个老中医有绝活，就带着孩子去，他摸摸孩子肚子，开了吃三天的药让回家熬，给治好了，孩子十二岁又犯了，我又找老中医拿药，治好，再没犯过，后来翻书知道这病是肠套叠，就是肠子扭到一起，得多次按摩才行。有一次孩子大便干结，解不下来，吃药不管用，我用肥皂水抹在肛门处，拿把挖耳勺，一点一点把干屎硬块掏出来……所以当父母的文文雅雅的不行，你得和外界接触，到处打听，遇事得想办法，得能下去身份做事才对。

我们家那个，生孩子后没有奶，孩子是靠奶粉喂大的，当时街道上有买鲜牛奶的，嫌人家会兑水，每天我都是去工厂后面的村里人家买现挤的牛奶，回来煮好。怎么试温度？当然不会用嘴尝，是滴到手背上去感觉。热了，烫嘴，凉了，拉肚。

也正碰到巧事。有一次，我下中班夜里十二点多回家，她们正等着我，孩子发烧，吃药不管事，得去市儿童医院看，那会还没出租车，公交车晚上九点最后一班车，我们更不用说，没车，推出那二八自行车，她妈抱着孩子先坐后面座上，我跨上车横梁，蹬几下就走了。快到河医大那地儿，那是大上坡，平时自己骑都有些费劲，这时更不敢怠慢，紧蹬快蹬冲上去，冲到坡上也不敢猛刹闸，容易倒载葱，后面有两条命！那会儿仗着年轻，现在估计，我自己独骑，也冲不上了。孩子出生到一岁半，最难带，下中班我不敢在外面喝酒，万一回来需要去医院呢？

五、六岁上，孩子生病打针，头一次我们领着去，开了几针，第二次第三次我们就让她自己去医院，还下着雨，医院离我们家近，穿过马路出门也就百十米的距离，她把雨伞举得老高，自己下四楼拿着打针条就去了，打一次人家在打针条上面划个勾，她拿回来，呲牙说那个胖阿姨今天打针可真疼啊！

上小学开始我们骑车接送，后来看我们忙了她就说自己走回来，当时学校离我们家有三、四里地，要穿过几条来往车辆飞驰的马路。孩子也会来事，看到比她大的女孩就说姐姐我们一块走吧，那女孩比她大三四岁，平时都一个单位家属院住，但没说过话，看她一喊姐，低头暗笑同意一块走。后来我们就不怎么接了。

孩子上小学左手写字，纠正了几次也不见效，我们家那个把菜刀往桌子上一放：再用左手，手指剁喽！孩子吓死了，这以后就改过来了。

记得孩子上小学五年级，有一次考试成绩不好，要开家长会。孩子把卷子递给妻子，沮丧的说：“妈妈你别坐前排了。”孩子的位置是第一排。妻子大眼一瞪：“我为什么要坐后排？”孩子小声解释说：“成绩差的家长都是坐后排的。”妻子大声说：“我不坐后排，你的位置是第一排！”那一天妻子在众多家长和孩子同学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坐在第一排，若无其事的听老师念成绩单，点家长名，她大声报“到”并高高的举手。晚上回家，妻子和孩子分析卷子，孩子说：“妈妈你真了不起，同学都夸你呢。”妻子一笑：“这次没考好，还有下一次呢，我是硬着头皮作的。”孩子眼圈一红：“妈妈你放心吧，没有下一次了。”

我那会不安分在工厂上班，经常歇班都骑车带着她去外面应聘，光几个报社就去了几次，每次都把她放门口吩咐别乱跑，她是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坐在人家面前回答问题的。

后来，孩子独自去日本留学生活了几年，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是有一定因果关系的。